阿晓正气愤时,隐约传来一道弱小的求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见了鬼了。
阿晓把鱼抛上岸,寻声而去。
巨大的石头断阻了视线,那是一道一丈高的断崖,水流向下倾泻,上面是到胳膊腿的小溪,下面不知深浅。
白色的浪花里隐约可见一只伸出的手,慢慢沉了下去。
是王行,他怎么掉下面去了。
阿晓立马弯身飞跃下去,她水性极好,跟老头子学了一招狗刨式游泳,很快在水里找到下沉的王行,人昏迷不醒,嘴里吐着泡泡,她游过去,拍了拍王行的脸,毫无回应。
先上去再说,她拉住他的手三两下就拉到岸上。
衣裳和头发都被浸湿了,水珠滴滴答答落下,阿晓虚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鼻子前的水,又连忙俯下身握住王行的肩膀使劲晃。
“喂王行,醒醒。”
他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跟死了似的。
阿晓一惊,别是死了吧!
她伸出手指,探到他的鼻前,那气息微弱得忽略不计。
阿晓悲痛欲绝,“喂,王行,你别死啊,你可是我的摇钱树,你要死了,我只能继续要饭去了。”
她死马当活马医,伸手搭在他的胸部按据,一下又一下,然后掐着他的嘴渡气。
倏地,他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咳嗽,嘴里的溪水往外冒,吐了个干净。
少年的眼皮缓缓掀开,他仿佛做了个又沉又长的梦,水淹入鼻子时,分不清黑夜白昼,仿佛又置身在那个鲜血流淌的夜晚,又冷又疼,后来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脚踩在云端,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洞虚无,寂静的可怕。
直到有人拉着他的手,那只手很温暖,力气很大,使劲把他往上拉,天又变亮了,模糊的一片白,眼前像凝着一层白雾,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雾渐渐消散,阳光变得刺眼,一张笑靥凑了过来,激动欣喜道。
“你可吓死我了,我从玉皇大帝拜到如来佛祖,总算把你的魂求回来了。”
原来那只手是她。
他捂着胸口咳嗽,风像刀子刮进喉咙里,火辣辣地疼,感官变得清晰,痛觉,嗅觉,以及味觉。
嘴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有点辣,像大葱。
“我的嘴里……”他说话时轻轻喘气,“为什么有股大葱味?”
阿晓凑上前闻了闻,“嗷,我知道了,可能是渡气的时候染上的吧。”
“渡气?”他一愣,“怎么渡气?”
“当然是嘴对嘴啊!”
阿晓漫不经心道,对面的人静默无声地盯着她,脸色跟吃了苋菜梗似的。
阿晓蹙眉,“喂,你干什么这副表情,我那是为了救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摆出这副吃了屎的样子,再说了,嘴对嘴怎么了,我还救过一条溺水的狗给它渡气呢。”那是她现编的,她也是第一次用上这套办法。
萧韫珩的脸色更沉了。
他轻启薄唇,“盖阿晓,狗会吃屎的。”
“那怎么了,总不能见死不救,你吃屎我也会救的。”
他十分认真道:“我不吃屎。”
“我管你吃不吃屎,反正我救了你,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她杏眼弯起,刚泡过水,水汪汪的,泛着桃花似的粉红,却又直直射着抑不住的狡黠。
萧韫珩被盯着不适应,低下头,“谢谢。”
他声很轻,也带着沉重的感谢。
少女摇摇头,“谢谢可不够,这救命之恩呢,就应当以……”
“你休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他抬头,脸色涨红盯着她。
“喂,你怎么能随意打断人说话呢,天天嚷嚷着我不礼貌,你不也没礼貌。”
萧韫珩偏过头,手指微微捏紧,“那你说。”
“这救命之恩呢,就当以钱相许,不过看在你现在没钱比我还穷的分上,这样吧,以后你赚的钱,我七你三。”
她比了个七对向自己,又比了个三笑着对向他。
萧韫珩转头,望向她,她简直就是只貔貅。
他勾起唇角,无奈颔首。
“好,以后你七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