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纪庭没接话茬,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脖子里的纱布。
许是梦里的金鱼画面还在眼前,被他碰到的地方敏感地发麻,她胳膊上甚至起了细小的疙瘩。
“不要碰我。”她偏过头。
“……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的手立刻从她眼前挪开。
苏晚僵直地坐着,发麻的触感还没退散,正愣神时,就见弥纪庭拿起床边的白色按板。
它不是独立的,是连接在苏晚锁骨下静脉的止疼泵,它一动,苏晚就有感觉。
“这个,帮你按一下?”
她的锁骨发了麻,另一侧胳膊也起了小疙瘩,“别动我,走开点。”
他放下按板,退开,站在病床边轻声叹气。
这时外籍女护工推门进来,一边帮苏晚操作了止疼泵,一边给苏晚道歉来晚了。
苏晚没心思为难护工,刚才喝了水,她现在想去厕所。
“我来吧。”
弥纪庭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又给了护工一个恳求的眼神。
护工把血袋和药袋递给他,“您帮她提着这个,还有这个。”
这层楼上的人都知道弥纪庭是病人家属,这几天弥纪庭没事就在病房附近徘徊,也不怎麽进病房,好像夫妻俩在闹矛盾。
护工离开,病房里只剩弥纪庭和苏晚。
厕所在屋里,十米之外,弥纪庭弯着腰问她,“要不我抱你过去?”
“不要!”
苏晚的脸发着烫,怕牵扯到伤口,每一步走得小心缓慢。
弥纪庭就跟在旁边,耐心得让她又羞又怨。
没手术前,她能跑丶能跳丶还能和他组队打沙滩排球,可现在,她离了弥纪庭,半步都难行。
“你一会就走吧,先不要来了。”她盯着地面,声音发闷。
“还生我气?”
“我没有,单纯觉得有你在才更不方便。”
到了厕所门边,苏晚着急地想推门,一大步迈过,心口扯得生疼,“嘶——”
倒抽的气还没进入她的肺,双脚就离了地,她又被弥纪庭抱起来。
“有我在,怎麽能更不方便?”
弥纪庭推开厕所门,抱着她走到马桶边,用脚勾开盖子。
“可以了,你自便。”
“不可以!”
嗡的一声。
有什麽东西在苏晚的脑袋里炸开。
早知这样,她何必坚持上这个厕所?借助别的器物解决,也不是不行。
苏晚熬过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三分钟。
滴滴答答的水声停了。
她小声地提醒弥纪庭,“我好了。”
“稍等一下。”
柔软的纸巾轻轻擦过来,她不适地缩了缩,却碍于伤口,躲他也不敢动作太大。
“抱你出去。”
弥纪庭拉下她的病服裙,手臂重新穿过她的後背和小腿弯,稳稳抱起她。
“我体力比女护工好,服侍你是没问题的。”
他在说什麽鬼话。
苏晚的脸像烧起来,“谁要你服侍,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