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露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普通。
饭局由谭清露的父亲邀起,请了鼎鼎有名的科研天才纪朗来,然而到场的还多了一位,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谭清露只是短短看过她一眼。
普通的五官,略显毛躁的头发,相比起来,谭清露精致优雅的相貌和装扮在这场饭局上倒很突兀。
她不由得猜想,这女孩是不是纪朗的私生女。
不重要,很无聊的人际交往。谭清露没多大兴趣,但表现得很得体大方,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不能给父亲丢脸。
她被培养得很得体,她是最完美的交际花。
“天才之姿啊,哈哈哈一看就有天资!”
她那父亲一番夸赞,无所谓柯巫听没听见,只是说给带柯巫来的人听的。
谭清露看到柯巫笑了笑,大概是对这番夸赞示意,可她却觉得,这人就是在讽刺地笑。
她眼底没有温度,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连装假笑都不会。
有些人是不能仔细看的。
初看第一眼只觉得长了一张脸和五官,可细看她眼睛挑起的弧度,直而浓密的眼睫虚虚遮住了眸光,轻缓安静的眨眼动作,微抬起的头。
清冷,颓靡。
那名为气质的东西便似有似无的散了出来,看一眼就无法移开视线。
她很安静,莫名的孤独感仿佛始终挥之不去,尽管她在浅笑,谭清露却觉得这人很假,她一定盖了一张假面皮。
第一个阴暗的想法突然冒出来,便会有无穷无尽的想法来辅佐。她想撕开这张假面皮,看看她会不会疼。
很多时候,人的第一情感是恨,嫉妒,多是负面的,但这些情绪随着接触会逐渐变质,要么扭曲,要么转化,转化的过程很复杂,变质扭曲却很简单。
转化很难,扭曲只要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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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清露找了个借口上洗手间。
手伸进嗓子眼里试图扣出那些让人恶心的液体,干呕声在水池中回响,酒红色液体被水冲散,直到胃里再没东西可吐,她才虚脱般地缓缓撑着水池边沿抬起上半身。
镜子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她在看她,眼神中透着朦胧的看不清的雾蒙蒙般的东西。
谭清露瞳孔一缩,呼吸停滞了瞬息。
头脑发昏之间,一股难言的羞耻感袭来,浑身的皮仿佛都被剥了个干净,她赤裸裸地被镜子中的人看透了。
谭清露一把抓起洗手台上的烟灰缸,反身朝柯巫砸去,她没躲闪。
砰,哗啦。
烟灰缸砸中墙壁落地碎成许多片,柯巫还好好地站在那,她并不为谭清露的情绪失控而感到讶异,她反而流露出些许高高在上的怜悯,这刺痛了谭清露。
“你在可怜谁!”谭清露怒喊道,“你不过是和我一样的东西!”
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大家都是一样的物品,你高贵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