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宸随手拿起一本。
【先往南走,不能走官道,得走小路】
他翻开奏折的手,停在半空。
【到了江南,我就说自己是死了老公的富商寡妇】
“咔嚓!”
一声脆响。
蔺宸手中那杆上好的狼毫笔,竟被他生生折成了两段。浓黑的墨汁溅出来,在他明黄的龙袍上留下几个刺眼的污点。
高福眼皮一跳,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蔺宸没理他,将断掉的笔杆扔在桌上,脸上的肌肉紧绷,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直线。
富商寡妇?
好,很好。
这个女人,不仅把他想成了一个会割人舌头的变态,现在,还直接在心里把他给咒死了。甚至连跑路的钱和路线都规划好了。
他胸口一股火气直冲头顶,烧得他想立刻冲到揽月轩,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拎出来,掐着她的脖子问问她,她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可他不能。
他一动,就坐实了她“蛊惑君心”的罪名。
他第一次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控力,在这个女人面前,脆弱得可笑。
他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心头的暴虐。再睁开眼时,他眼中只剩下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
他对着高福,声音听不出情绪。
“传朕旨意,明日大朝会,所有三品以上官员,不得缺席。”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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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前的广场上,百官云集。官员们互相避开视线,只有朝服摩擦的窸窣声,气氛压抑得可怕。
丞相苏斯年站在百官之,一身绯红官袍,面容严肃。他身后,几十名言官和御史站得笔直,像一群准备慷慨赴死的战士。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朝堂,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当蔺宸身穿黑色龙袍出现在大殿之上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一步步走上丹陛,在龙椅上坐下,目光平淡地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群。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高福尖细的声音划破沉寂。
话音刚落,丞相苏斯年便走出队列,对着龙椅,重重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沉闷又响亮。
紧接着,他身后的几十名官员,“呼啦”一声,全都跟着跪了下去。
“陛下!”苏斯年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哭腔,“老臣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效仿前朝圣君,清君侧,诛妖妃!”
他身后,几十人同声哭喊:“恳请陛下,清君主侧,诛妖妃!”
声音在大殿中冲撞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蔺宸看着他们声泪俱下的表演,面无表情。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踱步到苏丞相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朕听说,令郎上个月在京郊,强占了三百亩良田,还打断了原田主的腿。”
苏斯年的哭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