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誉自诩没有什麽息事宁人的好品质,只有一种「如果别人让她不好过,那至少要大家一起不好过」的本能。
顾衍誉一路上边走边盘算还有什麽信息被她遗漏,还有什麽是她能做的。
眼下身边连个能商量事的人都没有,这体验实在不算好。
如高空走钢索。她虽有自信自己不会那麽早掉下去,但又觉得脚下空空,无所依凭,一颗心始终得高高悬起。
此刻脑海中浮现一双清澈又幽深的眼睛。
若是他在……会帮自己吗?
无论是画舫上对她的提醒,驿馆前的解围,还是将她从皇城里带出,他所做种种使她下意识把他划分到一个安全地带,顾衍誉也说不清这种笃定的信赖从何而来。
他并非她兄长,没有什麽天然的羁绊使得他该拉她一把,论利益相关……就更说不上,顾家只怕还是他眼里的头号大奸臣。
她下意识去看先前被咬伤的手腕,那里留下的痕迹已然很淡,他送的药膏很好用。
这个人……大概就是对人太好太有礼,以至於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在他那里自己有什麽特殊之处。
可他外出至今音讯全无,哼,好赖也当了这麽些年好友,竟是不值得递个只言片语的回来麽?
好像只有自己觉得对方重要,兴许戴大公子根本不那麽想呢。
不想起还好,一想到便觉得,如今连个能一起喝茶说话的人都没有,人生颇有些寂寞。似玉珩公子那般知情识趣,能有来有回同她说上许多话的,还真是……不常见。
再一想,他要去查的事牵涉利益众多,相当凶险,他……还安全麽?
一阵打斗声扰乱她的思绪。
顾衍誉耳朵微动,听得不远处有动静,但细听发现没有人声,只有拳脚破空,衣物摩擦的声响。
她奇怪极了,无论起了矛盾还是夜班抓贼,哪有不伴随呼喝的?大半夜的纯比武喂招呢?
再循声而去,一看,人都傻了!
正缠斗的二人竟是她哥,和秦绝!
啊?
看二人神情姿态竟是用了全力。
原先使她愁苦的事如今一桩都挤不进她脑子,顾衍誉一双狐狸眼睁得溜圆,眼前这一幕过于震撼。任她再怎麽机灵,都想不通何至於如此。
「停下!都住手先!」
她也不想引起更大动静,一声短喝压得很低。
两人一见她来,提防地互看一眼,各自收手。
顾衍誉怕跟秦绝对不上「口供」,直接先愤怒地开口问他:「怎麽回事?为何与我哥动手?」
秦绝这回没掉链子,赶快回话,还有几分委屈:「将军是在屋顶上发现我的。我说了是来找你,为访友,将军不信,要擒我去审问,是将军先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