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顾衍誉漫不经心问一句:「我很好奇,学到八分像,那个男孩儿是什麽时候开始训练的?」
洛莲垂眸:「早先随手救下的一个伶人,没教多久,不过是他聪明。」
顾衍誉没再多问便离开了。
经此一役她也认清,既已身处此间,没有逃避的选项。
她不主动去控制局面,就会不得已体验失去,还有很多人,会代她受过。
第87章小戴正在赶来的路上,小顾快要不行
「公子,如此冒险行事,是因为此事关系到了……那位麽?」
在阳朔这里,顾衍誉这个名字不便直言,唯恐一不留神就像乡野传说里那样,说出名字便召唤出什麽可怕的东西。
戴珺飘过来一眼:「你把她想成什麽了?」
阳朔没直说,但眼里的意思明显——无关他怎麽想,重要的是他家公子怎麽做。
此番若非是觉得事情关系到了顾衍誉,公子怎麽会出手?追根究底,还得说顾衍誉是个祸害。
戴珺又问:「你把我想成什麽了?」
说话时他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但寡淡得很。阳朔忧心不减,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姓顾的属实不像好人,但这还没怎麽样呢,公子会昏聩到只因为她就大胆犯禁了麽?
阳朔耷拉着脑袋,沉默地给戴珺伤口换药。
踌躇许久,到底开口:「公子从前,不是这般行事。」
戴珺露出点带着倦容的打量,眼里写着:「那是如何?」
阳朔却不说话了。
受伤和连日赶路叫戴珺精力不是十分好,但他自有一种惯性,不像个肉体凡胎的人,而像一尊被塑好的偶通了灵,在任何时刻都保持沉静超然,看起来既不会厌倦,也不会失控。
这麽多年阳朔跟在他身後,觉得公子像是谪仙,不该为人间事所累,却每每因为一点责任与良心,与俗事越绑越紧。
阳朔不说的话,戴珺心里明白,他只是……突然对从前的活法有些厌倦起来。
这一趟走得凶险,他在命悬一线时冒出过一个念头:若他真回不来,谁会因此为他难过?
父亲定会为他哀痛,就像他曾为母亲哀痛那样,然後所谓「大义」和「正道」又会占据他的心,父亲保不准还会觉得儿子死得其所。
也有旁人会为他惋惜,但这份惋惜,不是冲他这个人,更多是为他的恩义。
他跟父亲看起来活得很不相同,而剥开表面那层,内里却同样板正无趣。
戴文嵩一生只为他的正道,而他一心——只想复仇,再捎带手,从年迈的父亲身上卸下一点担子来。
可若到了生命尽头才发现一生所执着的只有这些,会不会後悔?
他这麽稍稍一动,腰间被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