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直伴她左右,情同姐妹,如今这般伤她,实非所愿。
不过几息的时间,门外又匆匆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步调一向稳重,如今却透着慌乱。
是裴昀,春桃是把裴昀请来了吗?
“春桃说你要走,你要去哪儿?”
裴昀的声音带着喘,显然来得很急。
沈知意仍是背对着他,她现在根本无法面对裴昀,原先并不想惊动他的。
“知意……”裴昀见她没有回答,转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眼中焦急之色浮现。
这焦急刺痛了沈知意,她敛下眸子,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听见自己没有情绪的声音:“我去一趟陇南。”
沈知意感觉裴昀的手猛地一紧,而后又像是怕弄疼了她,松了松手,却始终不肯放开她。
原来如此。
裴昀心道,他几日前便从户部查出她的外祖是陇南人,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她。
或者说,这几日的事情接连发生,让他不知该如何告诉她。
“去陇南做什么?”裴昀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琴弦将断未断时的哀鸣。
沈
知意终于抬眼看他。
看阳光从窗外招进来,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那张脸上浓重的悲哀。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血海深仇和无法消弭的猜疑。
“去找我外祖一家到底犯了什么罪,让先皇,让你父亲非要逼死他们。”
话语如刀,不仅刺向裴昀,也让沈知意的心鲜血淋漓。
她看见裴昀的脸色霎时苍白,抓住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又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沈知意转身将桌上的包裹打了个结,背到背上,又将外祖的仵作刀匣带上,抱在怀中。
她正要迈步离开,却突然被裴昀从身后紧紧抱住。
裴昀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双眼赤红,他自知自己的不堪,将脸埋在沈知意的颈窝中,感受着她最后的温暖。
温热的呼吸拂过沈知意的皮肤,激起一阵阵战栗。
离开长安
“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闷在她的发间,“不要去陇南,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知意僵立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心中虽然对他无法接受,却又是全身心的信任,他一个大理寺卿,国家刑法机器,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呢?
她苦笑了笑,能感觉到裴昀的心跳透过衣衫传来,急促而慌乱,渐渐与她的心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