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若不在元安,会是怎样的一生呢?”
“对我来说,我若不在元安——”祝昭很调皮地停顿了一下,这才凑近赤华用气音说出了以下大逆不道之言,“便就如同无父无母!”
“姑娘!”赤华赶忙惊惧地前后左右看了看。
祝昭可不似她这般紧张,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往后我要寻一个也无父无母的郎君,这个郎君要听我的话,不会用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我,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郎君他只是我的郎君,他与所有的朝堂利益门当户对都没有关系,我俩就在濯陵,他干他喜欢干的,我做我乐意做的,就像崔老先生和穆阿媪一般,如此一生,足矣。”
赤华被她描绘的以后吸引住了,喃喃道:“那赤华也要和姑娘姑爷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啊?”祝昭被她逗乐了,“你和你的姑爷一起,我和我的姑爷一起,待到草木蔓发,待到绿槐高柳,待到橙黄橘绿,待到万山载雪,我们就一同出门看花,一同东园饮酒,一同听雨芭蕉,一同围炉煮雪,可好?”
赤华眼巴巴地望着祝昭,连道了好几声“好”,活蹦乱跳的,异常激动:“那姑娘我们再走快些吧!快些到花肆!快些被赶回濯陵!”
马蹄踏踏,一辆马车与二人擦肩而过,最终停在了元安大街上的折春山花肆门口,车夫将马车拴在了栓马柱上,这时一名少年着草白色圆领襕衫躬身从马车上下来了。
少年容貌清俊,眉眼明朗,收起手中的折扇与前来迎接的肆主拱手道:“何肆主,当真不必远迎,你就当我是寻常客人。”
何肆主连连称是,为他挑开了珠帘:“世子今日怎的得了闲?看看可有看得上的花儿?前些时日的蓝花丹可还喜欢?”
“四方馆今日无事,故而看花消遣,那蓝丹花我自是喜欢。”崔协四处望了望花肆上的花,漫不经心道,“何肆主啊,次次都是我一来你便只围着我了,你且忙你的啊,我自己看看就成。”
“是是是。”
何肆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始着手忙自己的事情了,却又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折春山肆主在吗?”
何肆主随手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泥水,掀起珠帘吆喝了起来:“在这呢姑娘,要些什么啊,进来看看吧?”
珠帘再次碰撞,何肆主领着个戴着帷帽的女郎进来了,女郎先是随意看了看,这才悄声问何肆主:“肆主,我想讨教一二,如何才能将花儿不知不觉地养枯萎啊?”
“养枯萎?”何肆主的眉毛拧了起来,乐呵呵一笑,“姑娘你当真有趣,寻常人都是问如何将花儿养得更艳,你倒好,竟是问如何将花儿养得颓败。”
“哎呀肆主。”祝昭囫囵敷衍过去,“我实在是有些好奇。”
“姑娘啊,这要将花草养好不易,可养废却是再容易不过了。”何肆主一一细数起来,“或是水淹,或是曝晒,想要养废花草,自是多的办法。”
祝昭摇了摇头:“肆主,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这些法子劳时费力,我想知道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能使花草枯萎的法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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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枣:……花……枯萎……[哈哈大笑]
脆柿子[耳朵]:嗯?想杀我的花![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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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飞戾天(三)
“神不知鬼不觉?”何肆主思索了片刻,方一拍手掌,道,“石垩,将石垩洒在花草根部,若是用量大的话,最多七日,花草便会尽是枯萎!”
“四方葳蕤,春山可望,姑娘可知草木亦是有情之物,何故非要让其枯萎?”听及此处,崔协忍不住想要问上一两句。
祝昭转头见是他,神色一顿,心道此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那公子也应当知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你怎知枯萎不是它的绽放?”祝昭扔下这句话提步就要走。
崔协却是一伸折扇拦住了她的去路,慢慢踱步,眼里噙着笑意:“姑娘老庄之道倒是学到了精髓啊。”
祝昭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买石蒜。”崔协在她身后忽道,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背影,“此物与乌头同用,可致花木根腐。”
说完他忽然逼近,草白衣摆扫过她白藤色的裙裾:“常言道凡耕田之要,逆气则败,祝四姑娘可知花木枯萎时,地脉亦会反噬栽花人?”
祝昭懒得搭理他,提步又要走。
崔协一笑,下一瞬,祝昭看到面前有一把折扇挑起了珠帘,她定睛一看,伸手抓住了这把折扇:“长兄的折扇,为何在你这里?”
一息之间,她瞬间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必是长兄拿了崔协的折扇,后来又被崔协寻了回去。
“这下愿同我说话了?”崔协收回了折扇,装模做样地扇了几下,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吟诵出来,“凝光入远宇,一星引群星,繁星皆盈,祝四小姐为我这折扇题的字,当真是好。”
几次交锋下来,祝昭也知道了这位世子的德行,是个嘴上功夫厉害心眼却不坏的,所以她也并未气急败坏,而是一掀帷帽纱
帘,一张脸紧绷着,直截了当地问:“世子又抓住了我的一个把柄,又要如何威胁我?又要如何取乐我?”
崔协没想到祝昭居然这个反应,他当即结结巴巴:“啊?我从未想过要威胁取乐你啊四姑娘,我,我,我先前,先前真的是误会,我,哎我其实是想与你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