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具人类的尸体。
祝辞盈本不打算浪费时间查看,但灵鸟好奇心重,在它的软磨硬泡下,她鬼使神差地跟去了。
尸体倒下的地方很巧妙,周边的树叶相对稀松,所以有更多的月光照进来。
祝辞盈根据体型判断出是一具男性尸体。他生前应该受过十分严重的伤,整个人趴伏在地,身上的衣服被血水染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祝辞盈蹲下身,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人翻了个面。她扒开男人粘在脸上的发丝,一颗心渐渐下沉。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根本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祝辞盈取出一块手帕,用之前储存的灵泉水打湿,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从额头到眉毛再到眼睛。
祝辞盈的指尖停在他眼睛下方半指处的位置,那里左右两边对称各自生了一颗红痣。
像。
太像了。
祝辞盈的鼻尖倏地发酸。
等她把整张脸擦干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顾脏污,不顾血腥的气味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口,眼眶一红,大声哭起来。
灵鸟被她这一出整得措手不及,它凑近前,从祝辞盈的哭声中隐约分辨出两个字。
她在喊,师兄。
少阳宗(五)
隔着三百年光阴,祝辞盈仍记得她见到师兄的那天是一个雪花纷扬的冬日。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红色纸屑散落得到处都是。
师兄师姐们早早得到师尊的传令,顶着大雪寒风为她办了一场接风宴。
“你就是师尊说的,天生剑骨、资质卓绝的小天才?嗯…怎么看都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凡人。”
“莫不是他老人家眼睛花了,或者脑袋糊涂了,故意从凡界随便抓回一个孩子逗我们玩笑?”
讲话的少年微微抬着下巴,一手搭在腰间的玉葫芦上,姿态端得傲慢无比。
然而,他还未得意多久就被一位女修推搡着胳膊挤开:“哎哎哎,亏大家喊你一声二师兄,你怎么和小师妹说话的?去去!一边待着去!”
少年咬牙切齿:“好啊,胆儿肥了,敢推我……”
女修忽略他的反应,转过头,眉眼一弯,热情地做自我介绍:“阿盈,我是你师姐,七岁时拜入清微宗修习医术,在门内排行第三。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看看可还喜欢?”
二师兄,三师姐。
祝辞盈攥紧手中的储物袋。
山顶的热闹持续许久,当小小的雪花变作漫天飞舞的鹅毛时,又归于寂静。
最后只
剩下祝辞盈和师尊。
落雪无声,满地白茫。
师尊闭目打坐,祝辞盈蹑手蹑脚地绕到一旁的空地,在一个雪人面前停住脚。
她捡起地上的几颗小石子扣在雪人身上,又盯着雪人看了片刻,而后双臂抱住膝盖蹲坐在地,回想故人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