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雪的第三天,天空放晴,万里金芒照耀在一片雪白的大地上。虽然今天已是暖和一些了,可是外面的空气仍然是冷的,小孩子是格外喜欢雪的,他们天天都在外面玩雪,玩累了就钻回屋里去,但大多时候京城的街道都很冷清。
温郁当时正在习剑,当他听到这件事后先是一愣,他将剑放在剑架上:“还真有这事?”
跟他说话的那名少年用玉冠束起高高的马尾,他身穿着一身青色圆领袍,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明亮:“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啊?据说是襄王一声不吭去了兵器司,随后就命李偃昌在他面前一支一支数箭,查了一天一夜后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温郁是不怕冷的,当他练完剑后手背上的关节都被冻得通红。他想一定是他浸淫在这虚华的官场太久了,要是他再不握起手中的剑的话,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废人一个了。
那少年看到温郁对此事毫不知情后十分惊讶:“不会吧,这事动静这么大你竟然不知道?”
温郁回到屋里倒了一杯热茶饮下:“三日前下那么大的雪,狗都不敢出门,我这府上除了你更是无一人拜访,你是我去哪里听这些事?”
“……”少年听到他这话之后沉默了片刻。
“快过年了,你们户部事多,我还以为你听小道消息比我知道的多呢。”
温郁接着说道:“上次去玄鸣山祭拜的时候我阻挠过宣凤岐的侍卫,宣凤岐现在想杀我还不一定,我现在只求自己死得痛快一点。”
少年听到他这番话后连忙安慰:“温兄,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嘛,若是有一日襄王要杀你,那我肯定求着我爹保着你,我家三代忠良,看在安国公的面子上襄王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温郁听到他这话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你我啊是不一样的,你是安国公的独子你哪日上战场立下战功加官进爵还是有希望的,我啊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烂地方不见天日了。”
少年听到之后又道:“要不然我让我爹向襄王进言,给你封个将军当当?”
温郁听到之后连连摇头:“俗话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就算是让你爹求来的,我也不要。”
少年听到温郁此刻有无限感慨,于是自叹自说:“谁说不是呢,我家三代为大周尽忠,结果我爹才是个安国公,可是你看襄王,仗着自己有一副魅惑人心的好皮囊就能封王……”说到这里,少年半开玩笑道,“真好啊,如果有下辈子我也想长成襄王那样,这样皇帝都得把皇位让给我。”
温郁听到他这话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此刻厉声道:“别胡说!”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来:“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再说了就算生成他那样的皮囊,没有他的手腕最终是不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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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宣凤岐未及弱冠便侍奉在先帝左右。先帝前半生为了自己的皇位殚精竭虑,后宫三千佳丽如同虚设,可是他却独独对一人青眼有加,他直到自己驾崩前夕还想着怎么加封宣凤岐。
据说宣凤岐出身于淮楚,后来先帝在一次微服中遇到了他,见识了他的才华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宣凤岐就这样被先帝带回宫中。
宣凤岐此人十分不好琢磨,要是真的说他才华的话,他曾经跟先帝一起修改了《大周律令》,编纂新的《大周史》。除此之外,此人更是在宫宴上与诸位学富五车的官员对过诗词。从那个时候起,所有以为他是靠着容色成为先帝身边宠臣的人都不得不改变了这种固有的想法。
宣凤岐确实是有才华的。谢玹虽然在争夺皇位时手足相残,落下了话柄,但他本人并不昏庸,想当年多少人看见他登上皇位迫不及待想把才貌双全美人送到宫里,可是他偏偏就是不为所动。
可是当满朝文武看到宣凤岐年纪轻轻一步一步从朝堂下走上去,走到先帝身边的时候,那些人才恍然大悟。
……
宣凤岐命人彻查去年负责运输兵器的那些人,最终的结果是那两批箭是在碧阿江与衡城交界处被劫走的。碧阿江连接着大周、北召国还有北方部分草原,此处确实是鱼龙混杂之地,要是想要追查那两批箭的话那可就难了。
宣凤岐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了地图上的几条关塞。要是能把这张地图写进他的研究报告里,那必将是轰动业界的重大发现。
但……可惜了。
正当宣凤岐看着大周国土的地图头疼的时候,外面孟拓忽然来回话:“禀王爷,审问张铁匠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宣凤岐听到孟拓这话后紧锁起眉头来,他缓缓转身看着孟拓:“本王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孟拓听到这话连忙屈膝跪下回话:“王爷……那日陛下就在您的身边,陛下说这就是您的意思属下才去照办的。”
宣凤岐听到这里后更是觉得奇怪了。他可从来都没有跟谢云程说过这些话,而且谢云程年纪还小,他也不会把审人这种话挂在嘴边说与这孩子听。
宣凤岐现在无暇管谢云程是怎么说的,他刚才听到孟拓说事情有眉目了,于是他便坐到一旁:“起来回话吧。”
孟拓听到之后:“是,属下谢王爷!”话音刚落,他便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支木箭,“王爷,这便是那张铁匠在兵器司里打造的箭支,还请王爷过目。”
宣凤岐见状伸手接过了那支箭,这支箭的箭矢也是三角开刃,唯一不同的是箭的尾部没有大周的印记。宣凤岐拿出了他遇到那天刺客使用的箭来对比,虽然这个铁匠打造的箭与兵器库里的箭很相似,但是工艺水平还是比不上兵器制造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