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檀和朝中官员一直有联系,甚至,除却他的旧部之外又新笼络了不少政治势力,这些顾熹之全都知情,但他容许,他希望姬檀手握权势,有随时自保的能力,和足够的底气,以及自己开拓出一方天地供自己挥斥方遒。
毕竟,这才是他,也是自己从一而终为之喜爱、倾慕的心上人。
是以,不论姬檀想做什么,尽情放手去做好了,他都会站在他背后。
不过,小狸奴动作太过冒险激进,他也是要及时干预制止的,否则,被上面那位盯上就不好了,故而有了姬檀回家、顾熹之正正襟危坐在大厅里等他这一幕。
姬檀看见他,摘下沾染了凉意的绒毛兜帽,将手里的暖手套递给小印子,走上前去,顺势往顾熹之怀里一倚。顾熹之面呈肃色,手却极自然地搂紧了姬檀,将人环住。
“你做什么去了?”
察觉他话音里的严肃,姬檀登时眯了眯眼,觑他:“怎么?”
顾熹之和他对视,不消片刻就败下阵来,高举双手投降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现在这个暗潮汹涌的当口,你——”
“不用担心,我没露面,只是去集市做了一件小事。送我们那位陛下一份不成敬意的新年贺礼。”姬檀说罢,微微笑了起来,在顾熹之怔忪的目光中猝然亲了他一口。
顾熹之顿时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将他抱紧,头埋在姬檀身前不住轻拱,“那也不能……多危险啊,你有事情叫我去办就好了,不必亲自行事。对了,你送了陛下什么贺礼?”
姬檀狡黠地弯眼笑,“不告诉你。拭目以待。”
顾熹之拿他没办法,伸手在他额上轻弹了一下,似嗔似幽怨地道了句“调皮”,旋即便与他亲密无间地贴在了一处,你侬我侬,一刻也不得分离。
屋里侍奉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十分熟稔地垂下,默默转身退下。
真好,又是主子省事的一天。
侍候这两人,再没有比这更轻松钱多的活计了。
除却那天早上的小插曲外,除夕之前姬檀就再没出过门了,一来天冷,他懒得动弹,二来大事小事都有下人操办,他只管吩咐使唤即可,再不济也还有顾熹之。顾熹之不愧是寒门长大的,什么都会,譬如剪窗花、给他们的房间贴对联、题字之类,皆由他一人亲力亲为。
当然,共筑他们的小家姬檀也是出了力的,他给顾熹之搭了自己的手。
不仅如此,他沉浸在清点名下产业中,好给底下的人贺岁红包,自然也少不了顾熹之的。
姬檀从前为太子时手中就有不少产业,不过这些产业或是被当作人情往来,或是皇家惯例赏赐人,消耗的也多,真正握在手心里的反而没有多少,至少,没有现在充盈,主要因为顾熹之送给他的,便是他一人的,只进不出,钱财自然累积的多了。
姬檀看着那数不清的天文数字,心里一阵欢喜。
已经在盘算着做点什么了。
顾熹之抬头望他,好笑道:“什么时候变成小财迷了。”
姬檀心道,哪有人嫌钱多的,正要回话,门外匆匆传来下人的禀告声,竟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过来了!
能让掌事嬷嬷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亲自登门的,不会是小事,顾熹之立时放下对联,和姬檀对视一眼,起身往门外去,姬檀与他一起会客。
掌事嬷嬷匆忙向顾熹之行礼,顾熹之提前道:“不必多礼了,出什么事了?”
“皇后娘娘召二位进宫。”嬷嬷面色凝重道。
“可有说是何要事,距离百官宴还有几个时辰呢。”这句是姬檀问的。
嬷嬷也不避讳他,单刀直入道:“议储。”
闻言,两人心里俱是一惊,顾熹之虽然极想尽快成为太子保护姬檀,但这事他说了不算,得皇帝肯下旨,原以为除夕之前是没指望了,他还在心里忧愁别的法子成事,未曾想峰回路转,顾熹之第一时间看向姬檀。
姬檀却很冷静,仿佛早有预料。
还有人在,不便询问,顾熹之强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先去更衣,准备立刻随嬷嬷前往皇后的栖梧宫,商量对策。
这时,嬷嬷又道:“檀儿也一起去。”
意思很明显了,如果今日除夕夜宴立储的旨意下来,顾熹之被册为太子,那他就不必再回来这里了,直接入主东宫;倘若没有册立,光官员宴上的暗潮涌动,就足够为姬檀带来杀身之祸,最保险稳妥的方法,是他和顾熹之一起去见皇后,进可攻,退可保全自身,皇后准备的倒是万全。
这一点,出乎姬檀意料。
不过,他看了顾熹之一眼,爱屋及乌就说得通了。
事不宜迟,两人放下手中所有事情,即刻随嬷嬷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