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乾昨晚被陈小杨折腾到深夜才睡,神智还未清醒,迷迷糊糊摘下几个便丢进嘴里,顿时被酸得抖成筛子。
之後一周,他无论吃什麽,嘴里都是一股又酸又涩的味儿。
“爷爷,葡萄熟了的,很甜。”辛与有些羞窘,暗暗在心里埋怨自己,小时候太傻。
陈则乾低沉地笑着:“谢谢你啊小与,总是记着老头子我。”他将棋子归回原位。
“爷爷,我陪您下棋。”辛与有些跃跃欲试。
从前,辛与常常端着小板凳坐在陈则乾旁边,探出巴掌大的脑瓜看他和老棋友们下棋。
渐渐地,陈则乾也开始教着他下棋,一老一小作伴儿,休闲时消磨时光。
棋技日渐长进,辛与便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打败“师父”,可总也没有实现,反倒被挫得志气锐减,一如现在。
陈则乾是作战的好手,步步紧逼,攻得辛与丢盔卸甲慌不择路,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小与,很有长进。”
陈则乾坤擡手拍一下他的肩膀,又说:“不过比我还差些,有空啊,和小杨比比,我看看你俩谁更胜一筹。“
辛与皱着脸,胸口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不上不下噎得难受。
他咕哝道:“爷爷,我还是再练练吧。”
踱回屋里,许引习正洗了一些葡萄,准备着做葡萄果酱。
看见他进来便喊他:“小与,来给外婆帮忙。”
透明的玻璃器皿中盛着去了皮的葡萄果肉,晶莹剔透,看起来更好吃了。
“不许偷吃啊,”许引习警告他,“洗手过来给葡萄扒皮,咱们做葡萄果酱。”
“哦。”辛与放缓动作,看着老实乖巧,心里却琢磨着不好的。
许引习看出他的小心思,动作利落,思绪却渐渐跑远。
良久,她低眉笑了一声:“小与啊,和你妈妈一个样子。”
辛与怔住:“外婆……”
许引习继续笑着,可那笑容有些苦楚。
“你妈妈最喜欢吃葡萄,花园里的葡萄架子啊,就是她栽的。”
许引习动作未停:“当初枝喻要做葡萄果酱,摘了好多葡萄。”
叶枝喻是辛与母亲的名字。
“最後啊,果肉全部进了她的肚子,只剩些葡萄皮儿,哪里还能做出果酱来。”
许引习又笑起来:“你爸爸知道了,就买了好多葡萄送过来,各个种类都有。”
“外婆……”
辛与幼时,总是缠着许引习和叶枝言讲他父母生前的事。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听着母亲叶枝喻和父亲辛明昭的故事才能安然入睡。
那些事情给他安慰,自己不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只是他的爸爸妈妈离开得早一点而已。
直到有天夜里,他朦胧醒来找水喝,发现许引习和小姨坐在一起,说着他父母的事止不住哽咽流泪。
他才懂得,于她们而言,往事已成伤心事,常常提起总是不好的。
後来,他便不再不懂事地提起故人。
“枝喻她……”许引习湿了眼眶,躲去别处好久才回来。
两人沉默着,四周被低气压笼罩。
这番话突如其来,辛与克制着情绪吃过晚饭,郁郁地回到房间,拿起杂志终于忍不住,出门一头扎进云省的被窝。
云省擦干头发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原本平整的被子变得散乱,侧边鼓起,罪魁祸首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捧着一本天文期刊吸鼻子,眼眶泛红,可怜又可恨。
云省换上睡衣,捉住对方的目光:“给我暖被窝?”
“哥哥……”辛与欲言又止,拽着他坐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