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的是,他从来不会对江隅的脸动手。
那张脸,是江隅唯一能为他带来利益的地方。
他的废物儿子从来逆来顺受和沉默,甚至连叫都不会叫一声,就这么安静地挨打。
发泄了一通后,和往常一样,江父掐着江隅的脖子把他拖到楼道里,把他强压在地上,让他跪着。
“等张总那边消了气,你就再跟我过去,要是你再给我闹出幺蛾子,就别想活了!”
“你给我在这里好好跪着!”
江父指着他的额头骂了两句,回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出几张钱,手里拿着没喝完的半瓶酒,就从江隅身边过去。
江隅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偏头,抬眼看向上方的老旧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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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抵达居民楼外,就因为道路狭窄进不去了。
祁婳推开车门就往嗡嗡提示的方向奔去。
等陈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家小姐已经消失在巷子里。
陈叔赶紧去找。
祁婳跑上三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门前的那道身影。
“江隅?”
祁婳顺了顺呼吸,快步跨上最后的几级台阶,来到江隅面前,蹲下。
一道带着点不确定的声音传来,江隅顿了顿,才缓缓抬起头。
他先是看到了祁婳身上精致的裙子,然后是她的脸,因为跑得太快,她的脸颊微红,发丝也乱。
此刻,她蹲在他身边,满脸关切。
而祁婳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的掐痕。
他的唇色微微发白,几缕头发因为冷汗而贴在额前。
他的脸上没有伤痕,眼里也没有丝毫阴郁戾气,看着可怜。
只是,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久,直到祁婳再次开口,他的睫毛才颤动了两下。
“你怎么跪在这里?”
江隅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你怎么在这?”
他甚至没问祁婳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她要是真想知道,又有何难?
祁婳心里担心,但也知道不能太着急,不然就解释不通了。
“你把眼镜落在我家了,我给你送回来。”祁婳把一直握着的黑框眼镜递给江隅。
江隅不近视,但他喜欢戴平光眼镜。
“谢谢。”他的声音和平常没有区别,道谢时甚至掀了掀唇瓣,笑得温和。
他抬起手,准备把祁婳手里的眼镜拿走。
手腕却一下被握住。
祁婳盯着他手指骨上的伤痕,皱着眉头,焦急又不敢触碰,“刚才我就想问了,你脖子和手怎么受伤了?我先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用。”江隅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眼底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厌恶,声音仍然温和,语气里的拒绝却显而易见,“谢谢你专程来送眼镜,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