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形容这个时候的画面呢……
暖黄的灯光流淌下来,柔和了琴酒惯常的冷厉线条。他微垂着眼睑,银色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墨黑色的家居服肩头,静默的姿态像一头暂时收敛了利爪的猛兽。伏特加粗壮的手指握着清酒瓶,动作竟显出几分与他体型不符的谨慎。这一幕,莫名地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我的心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个念头无声无息地浮现: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是真的一直在一起,不是之前开玩笑的那种“我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麽都重要”的那种一直在一起,而是我甚至考虑到了很久很久以後,我们三个——我和伏特加头发都白了的以後,而暂时忘记了组织毁灭後我的退休大计。
这个想法到我和伏特加一起给女儿应援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客厅的灯早已被伏特加关了,主要的亮光来自不断闪烁的电视屏幕和我们手中挥舞的的应援棒。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光影在其中穿梭舞动。我的目光从屏幕上笑容甜美的爱豆身上移开,先是落在旁边激动得夹紧嗓子喊得忘乎所以的伏特加脸上。随後,我像是心有灵犀般,倏地转向身後。
琴酒依旧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但他并没有看屏幕,那双在昏暗中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却又奇异地裹挟着一丝难以捕捉的专注,仿佛我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值得聚焦的影像。
我的心跳也莫名其妙跳得好奇怪。
“我和成员们打算结束後去海边看日出,然後一起去浅草寺。不知道新年愿望说出来会不会失效,所以我就在这里小小透露一下。”电视里的粉色小蛋糕甜甜地举着话筒,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我的新年愿望,和大家有关哦!”
伏特加只顾得上夸张地捂住胸口,感慨女儿有多可爱,大叫着女儿心里有他。
……这似乎是我的词。
不过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上吐槽他copy我了。
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的我激动地拍了拍伏特加,又努力扑腾着手臂,跟扑棱蛾子似的,手脚并用地从柔软的懒人沙发里挣扎着支起身子。
我跪坐在搬家多少次我就带过来多少次的懒人沙发上,双手把在沙发上,努力将上半身探向琴酒的方向。眼睛因为兴奋和期待睁得圆溜溜的,几乎在发光:
“呐,大哥,伏特加,我们也去海边看日出吧!”
伏特加茫然地转过头,眼睛里写满了问号:“看日出?”
“对啊!”我用力点头,发丝随着动作晃动,“就跟女儿说的一样,去海边看日出!”
“你不会是想要去偶遇女儿吧?私生行为不可取,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伏特加很有粉德地提醒我。
“我才没打算偶遇女儿呢!就是我想去看,我还没有在海边看过日出呢!”算了,和伏特加说也没用,真正说话有用的在沙发上坐着呢,我又转回头去看琴酒,恳求得八字眉都露了出来,撒娇地掐着嗓子说,“大哥,拜托拜托,这是我一生一世的请求!”
糟糕,为什麽冥冥之中有一种被拒绝的预感呢?
是因为琴酒懒得陪我胡闹吗?
158。
果然,还是被拒绝了。
不过幸好,还不用等我从琴酒嘴里听到冰冷的话,就先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
我们黑衣组织真的是那种很糟糕的组织呢,又在团圆夜让琴酒出马,这下好了,别人不团圆了,我们也没法团圆了。
是的,琴酒这次依旧没有带我。
他和伏特加飞快换了衣服就出门了,徒留我一个人看完了整场红白歌会。
准备上。床前,我犹豫了好久,最後还是选择抱着我的新宠长颈鹿上了琴酒的床。
不然呢?回我床上,不还是被琴酒拎回来?就他那个掌控欲,啧啧啧。
有一说一,我的房间已经差不多成我的衣帽间了,确实没什麽人味儿,不如琴酒的床上。
我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枕头和被褥之间,在这片彻底被他气息包裹的空间里,熟悉的安全感很快拖拽着我的意识下沉……我抱着玩。偶,睡得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混沌的睡梦中,我仿佛沉在温暖的水底,呼吸被某种柔软而温热的力量轻轻攫住。某种湿润而微凉的触感,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覆上了我的唇。
起初是试探般的轻触,像一片雪花悄然落在温热肌肤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凉意。随即,那压力稍稍加深,缓慢地丶辗转地摩。擦着我的唇。瓣,带来一阵细微而奇异的麻痒。呼吸被短暂地剥夺,又渡入一丝熟悉的丶冷冽的气息,与我梦中感知的一切交织。
我不安地嘤咛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这扰人清梦的侵袭,却被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固定住了侧脸。那指尖带着夜间的凉意,贴附在我的颊边,指腹甚至无意识地丶极轻地摩挲了一下我耳垂下的那片肌肤,触感粗糙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唔?”
睫毛颤。抖着,如同挣扎着破茧的蝶,极其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
视野朦胧不清,只有床头一盏昏黄幽暗的夜灯,勾勒出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轮廓。银色的发丝垂落,扫过我的额角,带来细微的痒意。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得惊人的墨绿色眼瞳,正近在咫尺地凝视着我,里面翻涌着某种我无法立刻解读的丶深沉的暗流。
他的吻并未因我半醒而停止,反而趁着我无意识轻哼出声的间隙,加深了这个触碰。
缺氧的感觉和这远超乎预期的唤醒方式,让我的大脑彻底陷入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带着夜露寒气和占有欲的吻。
终于被松开後,我的眼睛还蒙着一层未散的水雾,睡意像黏稠的蜜糖般拉扯着我的意识。视野里是他模糊而深刻的轮廓,我下意识地带着一丝懵然的依赖,喃喃唤道:“大哥?”
琴酒并未作答,只是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他有力的手臂轻易地将我从温暖的被窝里捞起,拿起被他随手放在床上的衣服就往我身上套,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跟任由他摆布的洋娃娃一样被他套好了毛茸茸的毛衣。
等到要穿裤子的时候,我终于彻底清醒,一把按住他还带着寒意的大手,指尖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蕴藏的力量。我仰起头,望进他那双在昏暗床头灯下亮得惊人的墨绿色眼眸,疑惑地问:“这是要出门吗?”
昏黄的光线柔化了他面部过于冷硬的线条,却让那双眼底的深邃显得更加迫人。他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仿佛深夜将人从熟睡中挖起来套上衣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159。
我以为他是要带我出任务,却没想到——
伏特加沉默地驾驶着黑色的保时捷,载着我们穿破凌晨的寒雾,最终停在了空旷无人的海边。
寒冷刺骨的清晨,海风像裹挟着冰刃,呼啸着掠过空旷的沙滩。
我被裹得严严实实,羽绒服外面还紧紧地裹着一条从车上拿下来的厚毛毯,整个人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对怕冷的我来说也不太够,我还被琴酒用他的黑风衣将我整个包裹住,才避免被冻得瑟瑟发。抖。
但是,日出很美,冻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