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应很快地又低下头,护着脑袋的手抱得更紧,整个人也都快蜷缩成一只小虾米,脸也贴上了膝盖,就差瑟瑟发抖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琴酒似乎“大发慈悲”了。他只是曲起食指,用指关节在我紧紧护着的头顶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那力道更像是一种警告性的惩戒。
然後,他那低沉冰冷丶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声音才响起:“下次,离她远点。”
是让我离贝尔摩德远点吗?
按理说,此刻我应该像个最听话的乖宝宝,立刻点头如捣蒜,奉上标准答案:“好的收到大哥麽麽哒!”但是,我不仅是个老实人(?),更是个诚实的人(??)。
离贝尔摩德远点吗?臣妾做不到啊!那可是贝尔摩德!现如今的黑衣组织必吃榜的top2!
哦,那麽问题来了,top1是谁呢?还需要问吗?当然是我面前永远的大哥了!放眼望去,黑衣组织里可是没人能吃到琴酒诶,是珍贵的top1没错了。
显然,琴酒也知道我是个什麽德行,他甚至不需要等我开口拒绝,就先从喉间逸出一声极轻丶极无奈的叹息,像是认命般改口道:“算了,还是别给你气死我的机会了。”
我:“嘿嘿。”
“也算是聪明,还知道不被套话。”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算起来也是琴酒今天第二次“夸”我做得好了,但从琴酒那惯常带着嘲讽意味的薄唇里吐出来,仿佛自动裹上了一层冰碴子,效果大打折扣,搞得我真的分不清他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不管了,我这麽自恋一家夥,绝对会无条件选择相信这就是琴酒大哥对我深沉的肯定。
我哼唧了一声,看似自信,不过还是牢牢护着我的脑袋说:“那是自然了,我可是一直都记得大哥的话呢。”
答应了琴酒大哥保密,守卫他的名声,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毕竟……咳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宣誓般的神圣的语气,慷慨激昂地念道:“我为大哥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四面八方皆是敌,我是他妹,更是他的——一丶面丶旗!”
说到激动处,我甚至暂时忘记了危险,把右手从头顶上拿了下来,在半空中狠狠握拳,憋足了劲试图凹出我那根本不存在的肱二头肌,以彰显力量与忠!诚!
琴酒:“……”
他沉默了足足两秒,那眼神像是在看什麽难以理解的宇宙级生物,最终才用一种混合着疲惫和“算了毁灭吧”的语气吐出一句:“……我真的懒得骂你了。”
“那你有没有更爱我一点?”彻底放下防备,我直接张口就来,笑靥如花地擡起头,用闪亮亮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向他。
琴酒的下颌线瞬间绷得更紧,像拉满的弓弦。幽深的绿瞳沉沉地锁住我的脸,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後,他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的丶带着点邪气又危险的笑容。
他这一笑,我马上警觉心又来了,急忙收回姿势,试图继续护住头,却被琴酒猛地握住了手腕。
“你觉得,”他俯下身,那张极具压迫感的俊脸逼近我,墨绿色的瞳孔里跳跃着危险的光芒,似笑非笑地问,“我和你是兄妹关系?”
我被他强大的气场笼罩,瑟瑟发抖地点头:“大哥你不认你是我大哥吗?那丶那父女也不是不行,就当我吃亏了……好吧,你也吃吃亏,我们两个都吃亏,那就是没人吃亏——”
“开丶门丶英丶子。”
琴酒的声音一字一顿,冰冷彻骨,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随着他话音的每落一下,我的脖子就本能地瑟缩一下,直到彻底缩成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鹌鹑。
银发男人周身散发着阴冷的低气压,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别逼我撬开你的脑子搞明白你每天都在想什麽。”
一股巨大的委屈瞬间淹没了我。
这意思……大哥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妹妹(或者女儿)了?!
这我怎麽能接受呢?毕竟我一有记忆就被分配给琴酒了。虽然琴酒很凶,但对我那些花样百出的作死行为,容忍度却又高得离谱。他看穿了我内心深处那种格格不入的不安,尽管不知道我是初到这个世界还一下子就成了黑衣组织的土着才不安,但是也耐着性子教会了我许多保命的技能和规矩。
可以说,我的雏鸟情结都牢牢系在这个又冷又凶的男人身上。
这怎麽话赶话的,琴酒还不认我了呢?
我都做好将来给大哥养老的准备了!
早知道这样,刚才我就该毫不犹豫丶斩钉截铁地答应他,远离贝尔摩德,至少是不再(主动)靠近贝尔摩德了。
贝姐诚可贵,琴酒价更高,若为……目前没有“若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我不能被琴酒抛弃啊!!!
“又在胡思乱想。”琴酒被我祸害得,忍耐力简直登峰造极。他强压着翻腾的怒意,声音低沉得可怕,“我不是告诉过你,听到了什麽话,不要自己瞎想,先来问我?”
我猛地擡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小火苗,扁着嘴,用湿漉漉的丶充满控诉和委屈的眼神巴巴地望着他。
“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琴酒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克制敲开我脑袋的冲动,但手最终还是没忍住,又在我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早就看出来了。你觉得就凭你,能瞒得住她那双眼睛?”
我呆住了。
不是琴酒不让我到处说的吗?被贝尔摩德发现了,我没泄露秘密,他还不夸我?还生气?
而且贝尔摩德怎麽发现的???恐怖如斯!
……哦,不管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懂了!
对!就像他不想让组织里的人知道我们亲了,这样会毁他形象一样。他不想主动暴露,但听到我对贝尔摩德那样“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撇清关系,偏偏贝尔摩德还心知肚明……琴酒他就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觉得被我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