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能闻到缪维桢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锈港特有的金属腥味。而缪维桢眼角的馀光,也总能捕捉到身旁那抹沉静的金色,以及温翎在崎岖路面上行走时,那份与“艺术气质”外表不符的稳健。
队伍在狭窄的岩缝中艰难前行,空气愈发潮湿闷热,只有苏茜仪器偶尔发出的滴滴声和衆人沉重的呼吸声打破寂静。岩壁上那些模糊的刻痕似乎越来越密集。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韩仲擡起手,示意队伍停下。前方出现了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岔路,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地图上只标注了一条路……”韩仲眉头紧锁,看着手中老旧的电子地图,有些迟疑,“这些年地质活动可能改变了结构。”
胖负责人立刻慌了:“那丶那怎麽办?我们总不能分头走吧?”
苏茜调整着手腕上的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三条通道的能量读数都很混乱,干扰太强了,无法分辨哪条更安全。”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缪维桢,等待他做出决策。缪维桢凝视着三条漆黑的通道,眼神冰冷而专注,像是在计算着某种概率,但显然,缺乏关键信息让他也难以决断。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温翎开口了,他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走左边那条。”
衆人一愣,看向他。胖负责人更是直接质疑:“殿下,这……这怎麽判断的?”
温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岩壁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模糊的古老刻痕。
深绿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仿佛在与这些沉寂已久的符号对话。
“这些不是随意的划痕,”温翎解释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方位标记系统,源于赛良建国早期的采矿者。看这里的纹路走向和节点,”
他指向刻痕中几个不易察觉的细节,“它们像指南针一样,指向能量相对平稳的方位。左边这条通道的标记,指向性最明确,而且刻痕的磨损程度也表明,过去更多的人选择了这条路。”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右边两条通道附近的岩壁,那些发光苔藓的菌丝呈现出不正常的卷曲和焦黑色,这是长期暴露在强能量辐射下的应激反应。而左边通道的菌丝形态相对正常。”
一番话条理清晰,将容易被忽略的环境细节与古老知识结合了起来。不仅指出了生路,更解释了缘由。
苏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立刻将仪器对准温翎所指的方向进行深度扫描:“能量读数……确实!左边通道的谐振频率虽然也不稳定,但周期性更强,更像是背景噪音,而不是右边那种充满攻击性的乱流。殿下,您怎麽懂这些?”
连韩仲都投来惊讶和赞许的目光,他喃喃道:“没错……老矿工里确实流传着看‘石语’的说法,没想到殿下竟然……”
缪维桢深深地看了温翎一眼。
那双总是冰封般的凤眼里,极快地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依殿下所言。”缪维桢没有多馀的话,直接下达了指令,语气中那丝惯有的丶自上而下的淡漠似乎淡化了些许。
队伍转向左边通道。果然,虽然路途依旧难行,但能量乱流明显减弱,也没有再遇到被污染的矿工。
在一次需要攀爬一处湿滑岩壁时,温翎主动伸手,扶住了因为携带沉重设备而有些踉跄的苏茜。他的动作自然而体贴,没有丝毫高位者的架子。
苏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谢了,殿下。您……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温翎只是微微一笑,绿眸温和。
缪维桢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