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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搏未稳心意已定(第2页)

资材室此刻只开着半盏挂灯,风从卸货门缝钻进来,盐味落在水泥地上。胡礼把当天文化中心岸边捡回的海玻璃与漂流木直接在长工作台上摊开——这里工具齐全丶材料触手可及,不用再来回搬。挂墙的标签板上记着规格与库存,金属尺与刻刀整齐地靠在工具车边。

她挑出一块像泪滴的海玻璃,放在白纸上,铅笔先勾一条冷硬的直线,又在旁边画一条略微偏移的线,两条线中间留出一指宽的白。她用透明胶把玻璃轻轻固住,调整挂灯角度,让那一点绿光刚好落在交界处。

漂流木干透了,纹理像一连串被风浪写过的句子。她削下一小段,嵌在玻璃下方,木与玻璃之间用极细的铜线缝起,像把两种海的时间绑在一起。她在边角用记号笔写:「风来的方向」。

她换了另一块玻璃——这一块像一片小弧,表面有被砂磨出的雾。她把它立起来,让光穿过,防尘布後的墙面便浮出一道淡影。她在影里补了一只几乎看不见的狐狸耳尖,又在影外的白地添了一笔极简的狼肩线。什麽也不点破,只留轮廓让人自己接上。

她边操作边自言自语:「这些东西比谣言诚实。」

手机在工作台上震了一下,是外卖平台的回馈:餐盒已送达。她用背手指点了个赞,把铜线再绷紧半分。边角擦出一道很淡的红,她吸一口凉气,用酒精棉球擦过,再戴上薄手套继续。

刚洗完手回到桌边,邮件提示亮起。寄件者:EMMA。

——

亲爱的胡小姐:

我又把你的作品看了一遍。我最喜欢你让光在材质里呼吸的方式——你不摆姿势,却让光自己找到站位。这种克制与灵动,同时出现在同一幅里,很少见。

秋天的普罗旺斯正是葡萄的季节,白昼清朗丶夜里有风。我想像你的作品在石头墙上投下的影,旁边是一杯年分恰好的葡萄酒。

如果你愿意,我正式邀请你于今年秋季参加我们的联展。我真心希望有更多人能看见你的作品。

——EMMA

——

胡礼盯着那几段话,嘴角慢慢勾起。她把信缩到半屏,让桌上的玻璃影子与字并排。她伸手在影的边缘比了比,像在测量一段从这里到那里的距离。

她没有立刻回覆,只在草稿箱打了两行:「谢谢你的热情。我正在准备一组把风固定下来的作品。」又把草稿存起来。窗外的风掠过夜,吹动窗帘的一角,像有人在门外轻轻敲了敲。

手机又亮,是陌生号码:

【你是我的脸。别让我难看。】

又一条:

【你知道怎麽做。】

她看了三秒,手指像碰到冰,把对话滑进静音折叠,扣回桌面。她翻回刚才那张草图,在「风来的方向」边上加了三个字:不受控。然後把画册阖上,长出一口气。

【病房夜】

夜色把白墙压得更安静。外间的灯只留一盏,桌上摊着几份文件与平板。穆天朗坐在沙发边,把最後一页批到角,写下两行指示:

——市场预算第三版,优先保留线下品牌活动;

——度假村外包安保三组,暂停轮换,待调查结果。

他把笔放下,食指与拇指揉了揉眉心,关掉台灯,只留壁灯。玻璃门後,母亲睡得很浅,呼吸像被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风,落在被单上。

他站起来,走近门边,手指扣着门沿的金属边缘,力道控制得很死,像在对抗什麽更野的东西。他想伸手去理鬓角那缕白发,手擡到一半停住,又慢慢落下,改在床边的小桌放了一杯刚换好的温水。

他低声:「妈,我在。」声音小得像怕惊动什麽。

监护器的滴声稳稳地走。他把被角重新压平,把枕头往里推了半指,让脖颈更稳。做完这些,他退到外间,关上门,靠在墙上闭了闭眼。

手机静音着。他扫过讯息列最顶端的几个名字:父亲的行程告知,董事的问候,还有她——挂号收据背面的小清单的照片躺在那里,「今天做三件」。他在心里一一对勾:问医生丶整理陪护清单丶先吃东西。三个勾亮起来,像在黑夜里点出三盏很小的路灯。

他忽然想到她早上按住他眉心说的「先别皱眉」,喉口那颗硬石头像被轻轻挪动。他坐回沙发,打开平板,把文件夹又整理了一遍,留下一条备忘:「明早七点半与法务核对录影备份与转帐流向。」

窗帘缝里渗进一颗很淡的光。他想,如果这一次他学会了把「对的事」拆成今天丶明天丶後天三块,也许就不会再把所有的重都压在一个晚上。也许做一个好儿子,并不是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而是在该坐在床边的时候坐着,在该问的时候问,在该吃的时候吃。

他把手机点亮,输入:「到宿舍了吗?」停了两秒,删掉。改成一个字:「晚安。」光标闪了三次,他仍关掉萤幕。低头的瞬间,他看见桌角放着的白色纸杯,杯沿留了一道淡淡水痕——像有人在他手心里按下过的一小圈热。

他起身,去玻璃门前,又低声说了一句:「我在。」像是讲给母亲,也像是讲给那个总在黑里醒来的人听。夜更深了,外面的风却干净起来。狼把牙收好,守在巢边,等天色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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