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筠没说话,只一本正色的看着老人家,看人从一脸迷茫到恍然大悟的神情,又听到人哦了一声。
“原来我们顾少卿你今日来,不单单想看看我老婆子这麽啊?”
喉咙有些干涩,他先清了清嗓子,面不红气不喘的说:“孙儿之前托付给您的那件事,眼下可能提上日程了吗?”
“这些日子天气甚好,朝廷也忙过了,婚事若再拖,又该是明年了。”
…
从老太太的松鹤堂出来後,顾筠没在久留,径直就上了马车直接啓程回了他的私宅。
说话不像做事,有错还能改,有些事过後还能转圜,可话一旦出口,就是覆水难收,方才在里面,汪润秋听完後先也是一脸诧异,但人到底活了那麽大岁数,稍微琢磨一下就能品出些味道来。
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连忙追问:
“那你可是想清楚了,是真心要娶人家姑娘?”
他没加思索的就点头。
“不是在骗奶奶?”她还是有些不信。
老人家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顾筠没有忍住,喉咙里头笑了一声:
“您不是都已经进宫禀明了圣上,我要没想清楚,那不就是在欺君。”
“再者,都已经催您遣媒人上门了,怎还会有假?”
“还不是要怪你,这事我前前後後说了多少年,也没见你点个头的,谁能知道有一日你突然来告诉我,说有喜欢的人了,还让我替你上门提亲,我能不多心?”
多心是自然,有些事就连他自己也不大说的清楚,头脑一热的就去做了。
这会街上没什麽人,马车跑的快,没一会就到了他那宅子。
踏入门槛之後,左边是往南书房去的,右边直接就是花厅,按照他之前的习惯,一般入了门就往左边走,今儿也不知是怎麽了,桩桩件件的事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大人今日不去书房?”门房跟在身後问。
“嗯,你去将书房里的东西都拿去花厅,我今日在那里看。”
“可暖炉已经放在了书房,这个季节去花厅看书,怕是有些凉。”门房善闻言,善意的提醒。
“无妨,你去拿过来便是。”
门房没有任何迟疑,应下声是後就直接走了,他脚步直接就往右走,进去的当下还有些恍惚,他是个喜静的性子,尤其看东西的时候,若是有人在身边,会觉得不那麽自在,但奇怪的是,上次和夏琳琅在这花厅里呆了那麽长的时间,竟都没有这种感觉。
鬼使神差的,还依着上次和夏琳琅在花厅谈话坐的位置,这次还是直接同之前的位置一样,他自问不是个矫情人,但是相比于书房来说,这会倒是更想在花厅呆着。
…
又过了这麽些日子,宫里的那位身子也好了不少,挑了个朝堂休沐的日子,汪润秋又进宫了一趟後,那事儿就算是彻底落了底。
“圣上说他已经知道了,赐婚的圣旨正在拟,就这几日吧,旨意就会下来。”
大约是心里早便有了底,汪润秋这两次进宫禀明这事时,圣上都没有多问,只是初初听到消息那会,讶异的唤了句‘没想到老铁树还真有开花的一天’後,也就没在过问。
汪润秋不觉得奇怪,和圣上对这件事的态度相比,她更在乎的是这件事本身,端看顾筠如今的年岁是真该成亲了。
她作为长辈的,替顾筠多跑两趟也不觉有什麽了。
可没想到戏台子已经搭好,唱戏的却不愿登台了,顾筠听到汪润秋带回来的消息时,神情没什麽大的波动,只淡淡问了一句:
“圣上有说多久吗?”
汪润秋摇头“倒也没说这般清楚,只知道是尽快了。”
他闻言也就没再回答,缄默了好一会,心里在想着今早刚从李循那里听来的消息。
三司今天有一个要会省的案子,都察院和刑部的人都来了大理寺,李循也来了。
捡着空隙一直在朝他递眼神,刚开始他只当是李循眼里进了沙子,没去搭理,直到会省过後被人揪住,无人之处嘀咕了那麽两句才知道,原来流言并没有结束,只是没有传到他跟前来罢了。
“原来那天在京郊,你同夏姑娘见过啊?”
他皱眉:“你怎麽知道。”
“这私下里都快传疯了,说上巳过後,夏姑娘一直就对你馀情未了,变着花样和法子在你跟前晃悠,先前就听说你去了京郊,人後脚就跟了过去,又恰好被人撞见。”
“然後呢?”
“就说她拎不清,那样的身份还妄想来高攀你,我也是今晨去城南市肆时无意中听到的,等等,难不成你还不知道这事,不是说你俩就快成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