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都已经穿好了,顾筠直起身後退了一步,替她将脸颊边上的碎发给别到耳後。
“怎麽不说了?”
微微粗粝的手指划过她耳畔的肌肤,夏琳琅一瞬间就感觉身上各处的印记都在发痒,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舌,面对顾筠的追问,这会是不得不回答了。
“你,就是吃醋这个?”
是吃醋她之前说过想要去昌平定居的话,还是说,他吃醋的是…
“不仅仅是这个,我还嫉妒你们之间的无话不谈,嫉妒你和他说话时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甚至,”
“我还嫉妒你们从小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
话到这里,夏琳琅已经听到愣住,是没想过这些话能从顾筠的口中被说出来。
没有一点的预兆和前提,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这麽水淋淋的兜头而下,浇的她反应不及。
这会甚至连回答都变得支支吾吾:
“你,你怎麽…”
顾筠没等她说完,就牵着她的手从床榻上起来,慢慢的将她往妆台边上带,边走嘴里边说:
“怎麽?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方才那两句简单的话,可以说是顾筠当下的态度,对两人现下关系的一种态度。
什麽人,会在什麽时候才能有如此多嫉妒的情绪同时産生,那当然是因为喜欢,再直白一些的说,是因为爱。
夏琳琅心里犹如好多只小鹿在乱撞,扑通扑通的,心脏都要溢出胸口的感觉。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顾筠来到了妆台前,被他轻轻摁着肩膀坐下,铜镜里面的人夏琳琅既熟悉,又不熟悉。
眉眼间明明就是她自己,依然是那个人,但就是不知,顾筠究竟是喜欢上了她哪里。
身子被人强势的掰过来,可还没等她出声,眉心的位置就触上一个有些偏软的东西。
“你…”
顾筠阅人无数,一看她这会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微潋下心思,故意在逗她:
“嗯,在帮你描眉。”
“我是说…”
“说什麽,嗯?”
顾筠边说,手上动作也不停,一手摁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执笔的手就在眉头上扫来扫去,又酥又痒的力道,挠的她心房痒痒的。
两人距离拉近,视线就变得避无可避,夏琳琅很清晰的从顾筠漆黑的眼底里看到无措的自己。
熟能生巧,描眉这事他如今做的多了,自然是做的又快又好,没一会黛笔被放下,他半躬着腰看着两眼夏琳琅的眉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种事,我只替你一个人做过。”
夏琳琅微怔,反应了一会才回:
“你是说…”
她话还没说完,顾筠就掀开衣摆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两只手说:
“我说,替女子描眉这种事,我只替你一个人做过。”
有一股热热的暖流从胸腔的缝隙里趟过,再配上顾筠这会的神情,是他甚少会显露的一种神情和姿态。
鼻骨高挺,眉眼深邃的他本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但这会的他看起来却有种甘愿低首,是非常平和的姿态,尤其是他蹲在夏琳琅面前,微微仰头看她的时候。
夏琳琅很是庆幸眼下所穿的春衫单薄,因为顾筠的眼神过于灼热,她被看的浑身发烫,就差一点点,後背上就能洇出细密的汗液。
‘咕咚’的一声,实在是被他这炽热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的吞咽了一大口,夏琳琅稳了稳心神,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为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会吃醋?为什麽会只给我一个人描眉?又为什麽…喜欢我。
後面的话夏琳琅并没有说出口,仿佛她问的只有最後的这个问题,但聪明如顾筠,怎能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轻声笑了一下,手上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这才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麽。”
是啊,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麽。
大抵是第一次在树林里见她莽莽撞撞的开始,亦或是在道观里听见她被人讽刺挖苦,又或许是在下雨的酒肆外面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望着水里的东西发呆…
顾筠也说不清楚具体是那一次,也许是很多次,也许是某一次,等他真正意识到何为‘喜欢’的时候,心里想的已经全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