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偏那麽的刚刚好,这才从楼上的雅舍里准备和顾筠一起下楼的李循,刚一开门就被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给惊到。
“霍,今儿是什麽好日子吗?这还不到正午,人怎麽就那麽多?”
走在前面引路的小厮这会半躬着腰,一张帕子就别再腰间,闻言,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这不是春闱结束,京城里的学子都趁着这个时候好出来松快松快。”
“对对对,我怎麽就给忘了这事,”他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话说起来,我们三司这些日子堆积起来的公务,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
眼下正值朝廷官员新旧更叠,这会也是朝中人员青黄不接的时候,又恰好遇上春闱,自然都是紧着礼部用人。
不仅是他们三司,六部六科也派了不少的人去礼部帮忙,人一走,事情自然就堆积起来了。
李循和顾筠今日,也是因为刑部和大理寺有些事情要谈,只能来了这酒肆当中,不想连雅舍里都不清净,一直是嗡嗡嗡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小厮走在最前面,李循边走边同後面的顾筠闲话:
“这些人倒是好,考完就能什麽都不管,难为我们还半分都不能松懈,大理寺和刑部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人去…”
“咦!顾子楚,你看那坐在西北角角落里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夏姑娘?”
李循的满腹牢骚都还没发完,四处逡巡的双眼忽的就看到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不正是顾筠的新婚夫人,这会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费多大的力气,顾筠也如愿看到夏琳琅,和坐在她对面的骆沉。
他眼神不自觉的眯起,脑子里隐隐得想起了前几日夏琳琅是曾问过他近日有没有闲暇的事情。
手上有堆积如山的大理寺的公务,他也没问她具体有什麽事,只简单回了句暂时没有的话後,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这些日子和夏琳琅之间突然就变的亲密的关系,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以至于这会在看到夏琳琅一脸巧笑嫣然的模样,才恍觉他都快忘了骆沉这号人物。
走在前面的李循全然没有发觉顾筠情绪上的不对劲,只一味的自言自语:
“我没看错,真的是你的夫人!”
他在前面大声的说,但好在周围人多,声音也大,他这话没多少人听见。
“嗯。”顾筠装作不在意的收回视线,淡淡的回着李循的话。
“那和她坐在一起的男子是谁?”
“她表哥。”
依旧是没什麽情绪,又寡又淡的语气。
“从昌平来的?”
“是。”
“青梅竹马?”
“…是。”
闻言,他长长的哦了一声,又说了句:
“这就难怪了。”
顾筠听见这话挑眉,偏头过去问他:
“难怪什麽?”
不知不觉间,台阶已经走到了最後一梯,李循没有回头去看他,眼神还是舍不得从那西北角收回来。
下颌朝着那处擡了擡,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这才回头对顾筠说:
“她那表哥,也是参加了这次的春闱吧?”
顾筠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独的字,李循才接着说:
“你看呐,这周围都是前来赶考的学子,个个都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哪像你我…”
他眉头在听到这句话後深深的皱起:
“你我又怎麽了?”
李循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无奈的说:
“你我入仕多年,早就不再年轻,虽说差别不大吧,但同他们比起来,自然是缺了一些蓬勃的朝气在。”
虽说每年的春闱里也不乏有年长者参加,但像今日这种场合,大多都是少年人,年岁上自然是要比二人小上许多。
这话说的自当没错,顾筠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但当话落之後又仔细的想了一想,再结合李循前面说过的话,才觉出些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