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她踮起脚,缓缓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在他怔然时又转身走向床榻。
看着嫁衣,道:“那师兄,明日再来吧。”
“好。”
沈卿言的唇边终于染上点笑意,眼中满是她的青色身影,一点点将她的身形丶模样刻进心底。
踏出寝宫後,沈卿言脸上的笑荡然无存,直到沿途又看见整座雀台城的喜气,和遍地铺满的锦地花瓣,他心中又释然了许多,增添几分将要成亲的喜气。
他来到地牢伴着谩骂声将师父无行神君迎了出去。
无行神君看着他,“没想到,你们二人竟也会有成亲的这一天,也罢……”
“师父,大婚後,您便救出宗门弟子回去吧。”沈卿言的脚步停了下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我的师妹会成为魔神,您将不再是她的对手。师父,弟子想请您往後与她,不再对立相杀。”
无行神君一听他这话就能听出他的意思,摇了摇头,“你这是已经替她留好了生路,你就不怕是她非要与我们人族作对?”
沈卿言沉默不语,对此他也不知。
无行神君冷哼一声,大步离开,只想尽快结束婚礼找到黎白夙杀了她不再见这逆徒。
“师父。”沈卿言被留在了原地,看着对方扬长而去,“对不起。”
回去的时候,沈晚棠受他术法的影响在睡梦中彻底陷入昏迷。他来到床边,先是在她体内下了无人能解的咒术,再缓缓将己身毕生的修为渡给她,最後又喂了枚丹药暂时封锁她的修为。
沉静的夜里,他来时无声,走时亦是如此,一切都不曾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只是,来到门外的他喉间突然漫上血来,没有修为的支撑,他的魔丹也正在消散,那些曾经外泄却被他封锁体内的魔气似要冲破这具身躯。
这具身体最多撑不过三天……
他强忍痛苦,正要离去。
萧之镜却不知何时到的,想到七日前沈卿言问过他关于黎白夙的话,看了一眼四处大婚的布置。
“你究竟想做什麽?”
想做什麽?
他想——
大概是赎罪丶偿还。
把曾经从师妹身上夺走的一切,都一并还给她……
他曾杀过师妹。
曾亲手夺走了师妹拼命追寻,苦苦渴望的生路丶自由,也曾用师妹的死换了黎白夙的活。
他,只不过是把这些都还给她罢了。
……
大婚这天,沈卿言下令谁都不准靠近这边,以至于这一片都极为冷清,冷清得不似喜事。
沈卿言换上喜服,与以往的雪色道袍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想到今日是与师妹成亲的日子,师妹将会成为他一个人的妻,再无旁人,这喜服对他而言便是最特殊的一件衣裳。
无行神君看着他,仔细瞧着他身上的喜服,目光又落在他的脸上。
他看见了沈卿言眼中的笑,黑眸隐约透着光亮,是他从未见过的喜悦。
从前,他哪里见过沈卿言对他笑过,从来都是冷淡的。思及此,无行神君有了一些触动。
也罢,今日就权当是自己养大的两个孩子办喜事,没什麽大不了的,是喜事才对,只是这喜事格外简单低调了些。
“师父,帮我整理一下喜服吧?”
沈卿言默了片刻,转身背对着无行神君,掀开眸子,黑眸直视前方,里面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不见。
他不禁想到,若他没有用问心杀过师妹,是不是就有资格常伴其身,以丈夫的身份陪着她,一直到……她放下他人,对他动情的那日?
可他永远都没法忘记,不眠荒山,他亲手用剑杀了师妹……
想到这里,心中犹如剜心泣血地疼,他又半垂下眸。
同一时间,身後突然出现一把剑,狠狠贯穿他的身体,他冷眼看着那剑从自己身前穿透出去。
“师父,动手吧。”他麻木无觉,淡声开口。
手攥紧剑锋,神魂之力替代魔气一圈一圈缠绕上剑身,而剑柄那段连接的,却是黎白夙的残魂。
“帮我,封印她。”
——封入,他的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