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惊呼,身体骤然腾空起来。
腰上横来有力的臂膀,可肩膀在动作间拉扯出撕裂般的疼痛。
“嘶——”
薛知盈被萧昀祈单手抱了起来,伸手要直接扛麻袋似的把她扛上肩头。
但萧昀祈闻声顿住,擡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说没受伤。”
薛知盈疼得眼眶激起泪花,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无助地摇摇头。
她刚才并不知自己是否有受伤,但这时肩上传来的疼痛已是证明肯定是伤到了。
萧昀祈静默一瞬,随即伸了另一只手,手臂穿过她的腿窝,最终还是将人打横抱抱了起来。
薛知盈娇小的身躯轻而易举就窝进了他怀里。
耳边传来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时,她怔然地眨了下眼。
萧昀祈迈步向外。
晚风拂来面庞,又窜进外袍敞开的衣襟。
薛知盈轻轻地拢了下萧昀祈的外袍,在他怀里,也将自己更加包裹在他的衣服里。
一路上,薛知盈发现来时每几步就有一名的侍从丫鬟,竟一个也没看见了。
偌大的别院像是在瞬间被人搬空了似的。
直到快要顺着来时的路走到别院门前。
薛知盈听见侧方的厅堂传来嘈杂声。
她下意识转头要往那头看去。
脖颈才刚扭动,萧昀祈突然腾出一只手,一掌覆在了她朝外的耳边,再一用力,按着她的头转向他胸膛的方向,一股脑埋了进去。
视线迎来一片黑暗,耳边也无暇再听那片嘈杂声。
萧昀祈只按了一下就收走了手,但又扯上他自己的外袍往上一提,直接将身前整个脑袋都蒙住了。
再次恢复视线,薛知盈已经被放到了马车上。
是萧昀祈的马车。
看着身旁的男人,和此刻身处的空间,这一刻她有了真的获救了的实质感。
她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宽大的衣袍因此从肩头滑落。
薛知盈低头看了一眼,动作缓慢地拿起衣袍,向萧昀祈递去还给他。
“披着吧。”
男人沉声开口,语气中没多少安抚的意味,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
薛知盈只伸出一半的手就此迅速缩回,但却没再将外袍披上,只是紧紧抱在怀里。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萧昀祈也没吩咐啓程。
薛知盈低头看着自己。
昏暗的视线下其实并不太能看得清,但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很狼狈。
她想起来时还认为自己今日绝不可能获救也更不能离开此处,没想到此刻都达成了。
是该要觉得庆幸的,可她又感到几分惆怅。
这糟糕的人生,只是突然在糟糕和更糟糕中,得到了一次不那麽糟糕。
有什麽可值得庆幸的。
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刚才的一幕幕浮现脑海,又被她极力压下,只剩後怕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
手指感觉到一片带着热温的湿意。
薛知盈低头静默无声地落泪,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萧昀祈的外袍也被浸湿。
她想伸手帮他擦一下,可接连更多泪水,连她自己的手指都湿濡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传来窸窣声。
薛知盈视线中出现一只手,下巴就此被手指擡起。
少女泪眼盈盈,在昏光下,那张满是泪痕的面庞模糊不清,但眸中水光盈亮似坠入深黑中的星辰,竭力绽放最後的微弱光芒。
一滴热泪顺着她的脸颊迅速滑落,擦过颧骨,淌向下颌,最终沾湿了萧昀祈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