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没有动作。
于是我稍稍低下头,确保自己的口型被遮挡住,无声地说出那句话:“我知道您是怎样让胖达出生的。”
他惊住了,好像突然中了什麽木头人的诅咒,一开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然後立刻把监视器关掉,蹲在我的面前,与我平视。
“你是怎麽知道的?”他逼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依照记忆,将制作的方法复述给他听。
他听完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
“我把名单拿给你,你要立下束缚终生保守这个秘密。”他用警惕而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我很羞愧,心也很痛,可是我并不後悔。“对不起,老师,我不能立下束缚,只能以个人身份向您立誓。”
“并且,我需要您替我向天元传达信息,保护名单上的所有人脱罪,让他们安全而不留痕迹地回到原来的生活。”
他答应了我的所有条件,将名单拿给我看。
如我所料,自由的边缘教衆和能够自保的咒术师都没有被记录,记录下来的只有定居在设施内的部分教衆。
都内有四个设施,被发现了一个,还有三个。按照计划,我把其中两个的地址都告诉了老师。想必过不久,这两个设施就会被“查封”,不过,有孔时雨在,我并不担心。
老师离开了,离开前的最後一句话是叮嘱我信守承诺。之後,又有别的咒术师来审讯我,我再没有吐露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虽然他们并没有给我药物,但饭菜里应该是加了药物,导致我总是无端地失去意识。
之後他们依旧没有收获,我就被转移到了另一间审讯室。
转移前,老师曾流露出焦急的表情,我想,这次转移应该不是高专方的意思。
果不其然,这次审讯来自总监部,手法暴躁,让我受了许多皮肉之苦。
不过这是我预料之中的。夜蛾老师出于师生之情将我保下先行审讯,失败之後我就会被转移到总监部。
经过他们的清洗之後,总监部的线人比高专的多许多,所以总监部反而更有利于我和盘星教的交流。
我静静等待着,终于有一天,我在盒饭的夹层里发现了自己想看到的小纸条。
小纸条上告诉我,因为有天元的帮助,孔时雨的努力,咒术师卧底的拖延,以及我之前就做好的准备,盘星教已经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金蝉脱壳。
看到这张纸条,我安下心来,然後从当天晚上开始拒绝吃掺了药的食物,并开始暴力伤人。
哪怕这根颈环压制了我的咒力,还会在咒力释放超标时放热,我依旧有相当的攻击力。
在连续几个人被我打伤之後,我如愿从审讯室被转移了出来,被关进了四面是通电栏杆的笼子里,可以和我的线人更频繁地进行接触。
总监部似乎因为一直问不出什麽有效情报而要处死我了,这正符合我的预期。
我们决定选择一个合适的日期,发起一场暴动将总监部的大部分线人调出和清洗,然後配合我的术式进行一场假死。
这样,盘星教和白川百穗在世界上的痕迹就都被抹消了。
我们的计划很美好,但现实很不妙。
在我们计划实施的前一天,五条悟突然找了过来。
我先是听到他们说什麽五条悟来闹事了,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巨大响声,整个楼都跟着震动起来。
然後,他带着震惊的丶愤怒的丶同时又有些痛苦的表情站在了狼狈无比的我的面前。
我很震惊,那一刻直接呆在了原地,脑海中原有的一切计划都被这个闯进来不顾一切大闹的五条悟打乱,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办。
什麽啊。
干嘛要来到我的身边?
不是说我是十恶不赦的诅咒师的吗?
不是应该放任我被处死的吗?
为什麽又跑来拯救我了呢?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找办法把他支走。
可是,我是那麽无能又那麽脆弱,以至于在经历了酷刑之後,我看到他,第一反应还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不过一个周我都没怎麽正经吃东西,还保持长时间的暴躁,嗓子早就坏了,现在也没有力气笑了。
我的腿被打断了,站不起来,于是我只好用胳膊撑着,慢慢地朝他爬过去,在栏杆面前停住趴着,擡头看着他。
他伸出手来,想要通过栏杆,却像我当初一样被狠狠地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