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张通年轻时便同表兄一同在外跑商。
做的都是小生意,但张通胆子小,笨嘴拙舌,八分好的东西经他一说便成了五分,同行的人常笑话他出来一趟不赔钱便是赚。
他的表兄更是经常对他劈头盖脸一顿训。
骂他蠢笨,骂他窝囊。
「你这名儿反着起的吧我看一窍不通才是!」
张通对此向来是逆来顺受,讷讷称是。
可那日,不知是被骂太久还是酒壮怂人胆,他和同伴们说:「信不信,我能骗那汉子卖了他的女儿。」
在衆人的起哄声中,他走向伏秋的父亲。
「你这女儿,骨头轻,命贱,这辈子只能卖肉。」
这是张通窝囊老实的一辈子里,做过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
伏秋的脸渐渐同那女娃的脸重合。
只不过女娃的眼睛天真纯粹,对扑面而来的恶意一无所知。
她抱着父亲的腿,对张通笑了笑。
张通扑通一声跪倒在伏秋的脚边,想求饶,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向来笨嘴拙舌,他也不知那天为什麽鬼迷心窍。
张阿花扑过来给伏秋磕头:「娘子丶娘子,求你放了我爹吧!」
头发花白的女人听得动静,也从厨房跑出来。
但显然她比女儿知道得更多一些,她对伏秋说:「他也是被他们欺负的。。。。。。被欺负得脑子坏掉了。。。。。。」
解释完,她又去拍打张通。
「你那表兄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至今没说到媳妇儿,你以为他为什麽总是骂你他那是眼红你家里有老婆孩子!
「再说你们商队那些人,拿回家的钱都没有你的多,你以为他们为什麽总是一同笑话你他们那是眼红你赚得到钱还攒得住钱!
「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他们不过是怕你过上好日子!你偏不听!
「我说什麽你都不听!你就想被他们捧着夸几句!
「你去害人,他们倒是真的夸你了,而今得拿命去偿丶拿命去偿啊!」
金明珠见伏秋追到这里,知晓大势已去,便不再阻拦,抱着奶狗旁观。
听完来龙去脉,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麽,只叹出一句时也命也。
伏秋却不想信命了。
她唤出刀,刀尖对准张通的眉心。
「你当初给我称骨,今日不如也给你的妻女称称吧。
「若她们是好命,我就放过她们,如何」
张通颓丧道:「好。」
他说:「刘氏生辰,丁亥年正月廿九卯时。」
伏秋说:「四两八钱。此命走的晚运,是好命。」
「阿花生辰,丙辰年十月十四日巳时。」
「四两九钱。此命一生顺遂,是顶好的命格。」
张通双眼通红:「该死的只有我一个。」
伏秋点头,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张阿花哭着要同她拼命,被母亲刘氏抱着腰往後拖。
伏秋将刀从张通的尸体中抽出,朝张阿花走去。
金明珠将小奶狗放到地上,也拔出配剑。
「报仇可以,但是谁准你在我的地盘滥杀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