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之前想吃什麽都可以吧?我会吃个牛角包,我压根没吃过,我只是觉得它长得跟四四方方的面包不一样。”
“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完那些话你会很忙,但我都自私到给自己报仇了,你忙点就忙点吧,谁让你是个条子呢?”
门被敲响,周晨风回头去看,赵明澈打开门站在外面。
她第一次感觉赵明澈比死亡还要可怕,好像她站在那直接宣判了盼盼死刑。
“……啊,那看来就到这了。”
周晨风慌乱地握住盼盼的手:“不,我还可以——”
盼盼的呼吸急促起来,眼泪刷的一下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她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用力抽出被周晨风握住的手,跟她告别。
“再见,姐姐,下次见可能是在蛋糕店里,我肯定是刚出炉的那个,肯定非常脆。”
-
周晨风死死咬着牙露出一个笑容跟盼盼告别。
审讯室的大门关上,她崩溃地缩起肩膀,用力捂住自己的脸,让自己的哭声不要传太远。
路很长,地板很滑,整个空间都在旋转。
她不会再见到盼盼了,这是最後一次。
赵明澈用力揽着她的肩膀,免得她突然摔倒。
她带着周晨风去了车里,她放纵周晨风在副驾上大哭,她沉默地看着天空上方,看云隙间落下阳光。
周晨风无可挽回地怨恨着自己,她应该坚持一下,坚持一小下,只要当时坚持送盼盼回家,只要当时跟盼盼打个招呼,只要当时多问几句……
她又想起赵明澈很早就跟她说过,如果这是她一厢情愿呢?
她不该把自己搭进去,她会受不了承担着另一个人的性命继续活下去。
可如果连她都不愿意为了盼盼多努力一下,还有谁会让盼盼把她的痛苦全都说出来?
她不断地缩起身体,好像只要把自己藏起来,藏到自己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现在的痛苦和绝望就会结束,她也许会发现这只是个梦,梦醒之後她就能看到自己坐上了高铁,正准备来见盼盼。
突然,一根手指顶住周晨风的额头,让她擡起头来。
她看到赵明澈递给她一瓶水,看到上次她离开市局时没带走的药。
-
“她……什麽时候……”
“不知道,不会通知的,陈盼盼这件事的舆论影响大到无法控制了。”
周晨风看着没被剥开的药片在塑料壳里轻轻晃动。
她不知道赵明澈开车是回市局还是去什麽别的地方,她沉默地坐在副驾上,看着手里的药轻轻晃动,隔着铝箔,她感觉像是有小猫的尾巴尖在她手心里蹭来蹭去。
“那……几个月……”
赵明澈沉默了一会儿,周晨风明显看到赵明澈在犹豫要不要说。
“告诉我吧……求你了。”
“……年前,可能三十天,可能更快。”
周晨风感觉嗓子里噎了东西,胃里喝下去的水烧得滚烫,几乎要洞穿她的胸膛。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喝了口水。
太快了,不能再等等吗?至少……至少过完年,至少让她最後……
“去看病,周晨风。”
周晨风有点茫然地看着赵明澈。
“去开药,我开不出来两个人的份给你吃,你自己去开药。”
“我没病……”
赵明澈叹了口气:“那别忘了,我不介意接你电话回你消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