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该回去了。”孟清如慌忙起身,“父亲一定急坏了。”
沈墨兰没有挽留,只是递给她一个保温壶:“百合粥,记得喝哦。”
回到孟公馆,果然一片混乱。父亲大发雷霆,质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彻夜不归。孟清如平静地解释在林家讨论应对危机的方案,不小心睡着了。
“胡闹!”孟老爷怒道,“周家已经答应帮忙解决银行贷款,你这个时候……”
“父亲,”孟清如打断他,“您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周家为什么对我们的困境如此了解?为什么每次我们遇到麻烦,他们都能恰好提供帮助?”
孟老爷沉默了片刻:“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眼下我们需要周家的资金,这就够了。”
“那代价是什么?”孟清如直视父亲的眼睛,“我的婚姻?”
“清如,你已经二十三岁了,迟早要嫁人。周家门当户对,世昌一表人才……”
“他上周去了醉仙楼。”孟清如突然说,“不是看戏,是去打听我和沈墨兰的关系。”
孟老爷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关心我的人会告诉我实情。”孟清如意有所指地说,“父亲,请您再给我一周时间。如果我不能解决危机,再考虑周家的提议不迟。”
回到房间,孟清如打开保温壶,百合粥的清香顿时充满了整个空间。壶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今晚七点,老地方见。我有消息要告诉你。——墨兰”
孟清如将纸条贴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离那颗炽热的心更近一些。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或许不必独自面对这一切。
下午,她刚准备出门赴约,福伯匆匆进来:“小姐,周公子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周世昌站在客厅里,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孟小姐,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他将信封递给她,“关于你那位……朋友。”
孟清如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她和沈墨兰在茶楼谈笑,在江边并肩而坐,甚至还有昨晚一起进入公寓的背影。最后一张是今早她离开时,在门口回望的瞬间,眼神中的柔情一览无余。
“你派人跟踪我?”孟清如的声音冷得像冰。
周世昌推了推眼镜:“孟小姐误会了。这些是一位朋友偶然拍到的,他觉得……不妥,就交给了我处理。”他压低声音,“你知道这种事情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孟家的声誉,你父亲在商界的地位……”
“你在威胁我?”
“我在保护你。”周世昌上前一步,“清如,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跟那个戏子断绝来往,这些照片永远不会见光。周家还会全力支持孟家渡过难关……”
孟清如将照片摔在他脸上:“滚出去。”
周世昌脸色铁青:“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否则,这些照片会出现在《申报》头版。”
周世昌走后,孟清如站在窗前,浑身发抖。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卑鄙。现在该怎么办?赴约告诉沈墨兰这一切?还是……远离她,保护她?
时钟指向六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孟清如拿起外套,又放下,再拿起……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香囊
孟清如最终还是没有赴约。
她在醉仙楼对面的咖啡馆坐了整整三个小时,看着沈墨兰从期待到失望,最后黯然离去的背影。桌上那张写着“永不相负”的纸条被揉皱又展开,最终和冷掉的咖啡一起被遗弃。
接下来的三天,孟清如把自己关在书房,翻阅所有与周家有关的商业文件。她需要证据,证明周家就是孟家危机的幕后黑手。只有这样,才能让父亲看清周世昌的真面目,才能……保护沈墨兰。
“小姐,您的信。”福伯轻轻敲门,递上一个素雅的信封,上面是娟秀的字迹——“清如亲启”。
孟清如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应该直接烧掉这封信,断绝一切联系,这才是对沈墨兰最好的保护。但手指有自己的意志,已经拆开了信封。
“清如:
三日未见,甚念。明日是你生辰,若得闲,午后三时可至老地方一叙?我有礼物相赠。
若不便,亦无妨。盼珍重。
墨兰”
信纸上有淡淡的桂花香,孟清如忍不住将它贴近鼻尖。明天确实是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忘了,父亲也只简单提了句“家里小聚”。沈墨兰是怎么知道的?
她翻开母亲的笔记本,果然在最后一页找到了答案——“清如生辰,煮长寿面,她最爱吃我做的浇头……”这是母亲去世前写的笔记。沈墨兰一定是读到了这里。
孟清如将信纸按在胸口,那里疼得厉害。她应该拒绝,应该彻底断了沈墨兰的念想。但生日这个理由太诱人,就当是……最后一次见面吧。
第二天一早,孟家就忙碌起来。虽然孟老爷说只是“小聚”,但厨房准备的菜肴足够二十人享用。孟清如知道,这是为了招待周家父子——父亲显然已经默认了这门亲事。
“清如,周公子送你的礼物。”午饭前,孟老爷喜滋滋地捧来一个精致的锦盒。
盒子里是一串珍珠项链,颗颗圆润,价值不菲。孟清如只看了一眼就合上盖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胡闹!”孟老爷压低声音,“周家今天就是来定日子的,你给我识大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