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句话就像支镇静剂,成功让韩渡冷静下来。
魏从峥唇边的笑更显得讽刺,他转身在床边坐下,翘起腿,黑色皮鞋正对着韩渡:“过来。”
韩渡默然地看着他,半晌道:“荣逸飞是死是活,我不在乎,你别想用他威胁我。”
魏从峥歪了歪头:“刚刚还拿这个来堵我,现在又不在乎了,韩渡,谁能有你反复无常?”
韩渡说:“我不想我们连和平分手都做不到。”
“你想和平分手?”魏从峥道,“行啊,跪着给我舔出来,陪我玩最後几天,我就如你的愿。你要是不同意,现在出去,我不拦你,但你要知道後果。我如果执意跟你作对,你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韩渡喉咙一痒,鼻头一酸,茫然地看向漆白的房顶。
一连许多天,韩渡都没能走出这间舱室。
这间就像禁闭室的逼仄内舱,果真如层层叠叠的蚕衣,将他缠在里头无法脱身。
他们没日没夜地纠缠在一起,每次结束,魏从峥都会将韩渡紧紧抱在怀里,汗湿的身体丶如烙铁般滚烫的双臂,将韩渡捂得喘不过气。
韩渡累极了一头睡过去,再次醒来,仍要面对阴晴难辨的魏从峥。
魏从峥的睡眠质量已经肉眼可见地比当初刚回国时更差,稍有动静就会睁开眼睛,往往韩渡睡时他还没闭眼,韩渡醒来时,他已经醒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消停,变着法地折磨韩渡。
韩渡恍惚着又想起了曾经被困在蒲贡的日子,那段暗无天日的情人日子,到头来竟是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这回,心里有杆东西在支撑着他,只要熬过这几天,等邮轮一靠岸,就全都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
海上行程的第六天,魏从峥离开了这间内舱。
离开之前,他背对着韩渡,一件件穿戴好自己的衣服:“明天这艘邮轮会在纽塔斯亚靠岸,在纽塔斯亚,同性结婚是受到祝福的,我已经看好了教堂。韩渡,我最後问你一次,你改不改主意?”
韩渡侧躺在床上,同样背对着他:“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你想知道什麽?”魏从峥问。
“那看来是有了。”韩渡低喃。
“韩渡,你想探知一个人全部的秘密,这个想法就是错的。”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跟我坦诚。”
“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一辈子。”魏从峥将最後一颗袖扣系好。
韩渡将被子裹紧了些:“你走吧,我不改主意了。”
下船那天,纽塔斯亚海港晴天碧海,美得如同油画。
韩渡带着当初登船时的行李,随着人流往通道处走。
澄碧的海水好似也洗净了他满是尘霭的心,他想着,不管怎麽说,这次上船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途中,他看到了站在人群後的李庸,对方也看到了他,朝他感谢地点头。
韩渡看了他一眼,平静地收回了目光。
他联系了韩卉,得到的回复是要跟程松一起走,让他先找个当地的酒店落脚。
韩渡无奈,经过了繁琐的入境检查,刚从楼里出来,就在前方平坦的海港广场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韩渡看了又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广场中央的雕塑喷泉池边,孑然一身的沈照正站在飞溅的水花前,冲他静静地笑。
沈照像是终于开始活动筋骨的猫,夸张地原地伸了个懒腰,向韩渡走过来。
“惊喜吗?渡哥。”他笑着跟韩渡打招呼。
韩渡仍然有些状况外:“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从雅克图直接飞过来的,飞机比船快,也就赶在了你前面。”沈照目光瞥过韩渡犹有吻痕的脖子,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笑道,“事情都解决完了?”
韩渡并不意外他会这麽问,毕竟当初就是沈照劝自己回国找魏从峥问清楚。
“解决完了。”他说。
“那就好,”沈照点头,“渡哥,那你接下来的时间可就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