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年之後,有一次在大街上,周珺熙遇见他们一家三口,她忿然觉得,这辈子说什麽也不能找太丑的,因为生出来的孩子实在太难看了,白瞎了汪施霖那副好皮囊。
不过汪施霖自从结了婚生了小孩,也确实过起了小资生活,没有打过工也没有为生活发过愁,看起来比她的同龄人还年轻。大概她後半辈子要吃的苦就是对着孩和孩他爸的两张丑脸?不知道杀伤力如何。
汪施霖没和他们说什麽,径直走向了覃琛。
珺熙瞄了她一眼,看她没看他们了,一脸不高兴地又对闫一飞说了一句:“最烦你这种人了。”说完便准备离开。
“冤枉啊。”闫一飞跟上去问道:“你去哪儿,你不吃饭吗?”珺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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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是闫一飞定的,他好像很喜欢张罗这种场合。
这次人多,他订了几个包间。和闫一飞一个班的这次也来了几个,还有这些年联系多的几个校友丶夏桑榆丶周珺熙坐在一桌,汪施霖也在。
“上次你回来的时候就我们几个人,就小聚了下,现在人多了,你可得多跟我们说说你在国外的情况。”汪施霖面带微笑地说道,一副大家都很关心你的模样。
“没什麽好聊的,异国他乡,哪比得上国内。”覃琛淡淡地说。他寒暄了几句,有些没必要提起的也不想提。
有位师兄好像认出覃琛和夏桑榆,试探的语气说道:“我好像记得你们俩,有一年来过我的公司实习,大冬天的,晚上很晚了你还开着车去项目上接你女朋友来着……”
覃琛和夏桑榆愣了愣,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夏桑榆有些尴尬地说:“是有这麽回事。”
那个寒假覃琛本来打算好了要跟她一起去旅行的,攻略都做好了,夏桑榆却说要找个工地实习,积累项目经验,以後好找工作。覃琛有些恼,不开心了好几天,最後只能妥协,还天天开着车去接女朋友上下班。项目上的同事都劝说夏桑榆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不用和他们一样来工地上苦哈哈地搬砖,还说她缺心眼儿。夏桑榆也只是听听,没说话。
“看来我记性还不错。”师兄乐呵呵的,“都过去这麽多年了你们俩现在已经结婚了吧?”
听到这话,夏桑榆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就喷出来,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他俩沉默不语,师兄误以为说对了,便笑着继续说道:“都这麽多年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周围的人也没一个出来反驳的,都看着他俩。他们没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总不能说他们俩既没结婚也没生娃,早就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了。这话要是说出来不是自讨没趣吗。
幸好师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又说起了别的。
“你们这一届专业学得都很扎实,我对你们很有印象。记得你们班有个叫程昱舟的,”师兄转头看向夏桑榆,问道:“好像是你们班的?”这位师兄,在他们入学时就已经大四,即将毕业工作。夏桑榆记得,师兄在毕业之前还给程昱舟介绍过兼职。
夏桑榆点点头,“他是我们班的。”
师兄又是呵呵一笑,“我就记得有这麽个人。”他眼中满是欣赏与赞许,“都快过去10年了,这个师弟我是真忘不了,他特别努力上进,刚毕业实习没几天就四处托人找项目做,说是想积累经验,把造价做好,顺便赚点钱。”
一屋子的人静静地听着师兄说话,无人出声。
其他人可能不太清楚师兄说的是谁,只当是听了个学弟的故事,并未在意。然而,他们几个听到“程昱舟”这三个字,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
夏桑榆低着头,除了沉默,更多的是愧疚。
原来,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一直为她着想的是程昱舟。那些吃不上饭的日子,是程昱舟在四处为她找项目,就是为了让她能赚点钱,不至于饿肚子。可每次他都跟她说,这是学校师兄师姐做不完,找人帮忙做的。原来这些项目都是他四处求来的,他们只是同学,真的没必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师兄说了很多话,夏桑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回想起这些往事,总会让她想起那段难熬的落魄日子。
直到耳边传来询问声,才把她从回忆中唤回。师兄问道:“程昱舟现在在哪儿发展啊?”
夏桑榆擡起头,语气沉重地说:“他去了非洲,这些年一直没回来过。”
“哦?”另一位师兄思索片刻,“我也想起来有这麽个人,我从秦志斌那儿听说的,还是老秦牵线搭的桥,他去了一家规模挺大的国企,不过那边的条件是必须外派国外,且不少于七年,没想到派去了非洲,那可是个艰苦的地儿。”
夏桑榆低着头,沉默不语。程昱舟的前程都是被自己给耽误了,而且他本不用经历这一切。
坐在对面的覃琛,眼神从一开始的满不在乎,逐渐变为意外,甚至有些惊诧。
他原以为当年夏桑榆处心积虑和他分手,是因为程昱舟。所以,他被动选择退出,没了阻碍,他们应该毫无压力在一起才对。可剧情并未像他想像的那样发展,那被他磋磨掉的整整八年,又算什麽呢?
气氛越来越沉重,珺熙怕不好收场,于是站起来附和地说了几句话,给在场的都一一敬了酒。闫一飞也跟在後面,都敬了他们,聊起了别的话题。
由于下午还要上班,饭桌上大多数都喝的饮料。夏桑榆喝的酒,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