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卿笑了笑:“他跟谁结婚啊,没看到他带女朋友回来。”
覃雪支着脑袋,看着她妈说:“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哥搬出去住,住的房子隔壁是他前女友,就是那个叫夏桑榆的,估计早就旧情复燃了。”
“什麽?”陆华卿“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这麽大的事为什麽不早告诉我?你们两兄妹真是想气死我!”
覃雪支支吾吾:“我忙着出去玩给忘了……再说了,我哥都那麽大的人了,跟你说了又能怎麽样,你管也管不住啊。”
“我就说了那女人真是手段了得,把我儿子耍得团团转,当年我给她五十万让她离开我儿子,她还装清高不收,现在又来缠着他。”陆华卿气得直打转,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还有你,”她指着覃雪,“你这个妹妹是怎麽当的,现在才告诉我,早知道我根本就不会让你哥搬出去。”
“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覃雪无辜躺枪,“哥要找什麽样的人那是他的自由,跟我有什麽关系?”
“要是什麽事都由着你哥的自由,将来真要娶了她进门,她这麽有心计的人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再说了,你不是也说她人不行麽?”
覃雪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妈:“我什麽时候说她不行了?我只是说她土没说她不行。”那哪是不行,整个就一活阎王,以前在集团上班的时候,偶尔碰上夏桑榆心里都怵得慌。
母女俩为了覃琛要娶的女人差点儿在客厅里吵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站在客厅门口的“当事人”。
直到覃琛阴着脸走了进来,母女俩才慌张地想要转移话题,却被覃琛冰冷的话挡了回去。
“你们刚才在说什麽?什麽50万?到底是怎麽回事?”
覃雪心说完了完了,她哥从来没这麽生气过,怕得要死。
母女俩都不敢说话。
覃琛脾气一下上来了,“说!!”他朝她们怒吼。
覃雪吓得直哆嗦,“……妈给了夏桑榆50万,想让她和你分手,她没收……”
陆华卿实在看不过去了,“朝你妹妹吼什麽?”她把覃雪拉到身後。
覃琛现在才知道当年还有这一出,生气地把那一叠文件摔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吓人了。”覃雪是真的快被吓哭了。这还是她亲哥麽?
夏桑榆送走了珺熙,顺道在楼下的商场买了点日用品,回家一开灯,发现覃琛坐在沙发上,脸色特别难看。
“不是回家了麽?怎麽又回来了?”她把钥匙放在茶几上,跟他说话他也没反应。
“怎麽了这是?”她来到他身边,蹲下身看他。
“谁惹你不开心了?”她抚摸着他的脸。下午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是遇到什麽事了吗?
覃琛什麽话都没说,只是突然紧紧抱着她。
夏桑榆也懵了。
可能是真遇到什麽事了吧。轻轻拍着他的背,想安抚他一下。
他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就像个傻子。”
夏桑榆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但她看不得他这麽难过,只能安慰他:“别这麽说自己。”
覃琛情绪低落地说:“为什麽不告诉我,我妈给你钱,让你和我分手的事,为什麽不告诉我,我能想象她说了多少难听的话,你本来就不应该承受这些,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知道这一切,就不会让我妈这样对你——”
夏桑榆捧着他的脸:“不要怪你妈妈,我也不怪她,她说的没错。而且,当年分手是我的决定,怪不着别人。”她拍着他的背。
覃琛越发地紧紧抱着她,他知道,她这麽说是想让他好过一点。但一想到他们分开的这八年,他心里真的好过不了。真的难受。
而夏桑榆早就认清了现实。
一个一无所有,从贫苦山村出来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打拼的女孩子,一个是从小生活在大城市,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如果他们的家庭互换一下,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她找一个贫穷到极致的对象交往。
所以她不怪他的妈妈,从来不怪。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在世俗面前,像她那样一无所有的人,却拥有了那样完美的爱情,让人感觉不到真实。她早就做好了失去的准备,只是那一天不知道什麽时候到来。她盼着能迟一点,能多一天都是赚来的。然而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巨大的打击像开了闸的山洪一样奔袭而来,令她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是短暂地拥有了本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要还回去了。那时候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可还是忍不住难过。她的人生就是这样,在自己一无所有丶别无选择的时候,最容易让人放弃的,就是所谓的爱情。
她只能不断地努力,不断地想要争取改变命运的机会,她想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她早就厌烦别人轻视她丶厌弃她丶压迫她,将她的血肉榨取得一滴不剩,还要反过来对她说,这就是你的命,你生来就是为了他们,你生来就比人低人一等,你生来就配不上他……所以她迷茫丶挣扎丶反抗丶她要冲破枷锁,这种想法在她身体里疯狂地撕扯她好多年,让她过得一点都不安生。
後来竭尽所能地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她才知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而现在,只要有一份足以让她赖以生存的工作,就可以让自己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过好自己的生活。
至于爱情,那是锦上添花的事,而她要解决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生存问题。
覃琛很爱她,她也很爱覃琛,但如果他们注定要分开,她希望自己可以比上一次更加豁达。毕竟人都是要成长的,要允许一切发生。
想通了这些道理,人活着也就轻松了许多。总是要把时间放在自己能改变的事情上。比如今天努力工作,这个月就可能多赚点工资,这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