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极其凑巧的是,每次抓阄,抓出来的都是女孩。
自第十九次献祭换来的那场雨後,已经有整整两个月不再下雨了。
这对于旁观者的宁恨水和谢止醉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而望江村的村民们却是实打实地度过了干涸的两个月。
村民们蠢蠢欲动,可这次,只剩下一个女孩了。
烈日下,郭家的草屋前聚着一夥人。
“大丫已经死了,如今还要我家小郎去送死,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绝不可能!”
“郭婶子,这是抓阄抓出来的,你怎麽还反悔了呢!你怎的这般自私!要是害得望江村绝种了,你担待得起吗?”
村长苦口婆心地劝,他如今喝饱了水,皱巴巴的脸早就泡开了,甚至泛着圆润的红。
郭婶堵着门,说什麽也不让人进去,“自私?你怎麽不自己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早说好了!”
她许是为母则刚,和她男人各抓着粗棍,胡乱地挥舞着,还要再骂时,远远的跑来了一个男孩。
“村口来了个寡妇,带着女儿,说是要讨个落脚处!”
跟在他身後的阿婆道:“兴许是从北边流亡来的!”
宁恨水偏头,望向为他支着伞的谢止醉,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往村口的方向去。
“是倩娘和小瑶。”谢止醉看着不远处。
一大一小拘谨地笑着,身後背着两只布包。
倩娘说自己独自带着女儿,想来村里讨个地落脚,过几日便离开。
郭婶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挤进人群里,亲亲热热地挽住倩娘的手,“来我们家,还有空屋!”
这些村民们热情得很,把外乡人迎进郭家,好酒好菜地招待着。
倩娘应付不过来,小瑶年纪小,更应付不过来,趁着大人们来回客套,一溜烟钻到了屋外。
这会儿日近黄昏,蟋蟀趴在开裂的树干上发出微弱叫声。
小瑶蹲在地上不知看什麽,又站起身去扒拉发黄的灌木丛,似乎在找什麽东西。
宁恨水好奇地凑过去,找什麽呢这是。
小姑娘往哪走,他的脚就跟着往哪拐。
谢止醉嘴角一抽,但还是支着伞跟在他身後。
这场面实在滑稽得很。
“我在找槲寄生。”
宁恨水闻言眨了眨眼,“这小姑娘还有自言自语的毛病呢。”
“……我没有自言自语,”小瑶皱起脸,“我在跟你们说话。”
宁恨水愣住,片刻後,擡手在小瑶眼前晃了两下。
小瑶:“。。。。。。”
竟然有人能看见他们!
宁恨水大为震撼,“天呐,谢止醉,她居然能看到我们!”
谢止醉木然点头,“我也能看到你。”
挠了挠下巴,宁恨水问小瑶:“你是怎麽看到我们的?”
“用眼睛看的呀。”小瑶仰脸,肉嘟嘟的脸上挂着对扑闪漂亮的眼睛。
“你们身上有一层白色的微光,我阿娘说,白色的是好鬼,生前是好人,不用害怕。”
“。。。。。。等丶等等,你再说一遍,我方才似乎没听清。”
“我方才说,我能用眼睛看到你们,你们是好鬼。”
好。。。。。。好鬼。。。。。。
宁恨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他过去那麽多年的反派职业生涯白干了?
捂住胸口,他痛彻心扉道:“错了,你阿娘说得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