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一般,他的脸颊泛上血色,唇也变红:“像……”
邓卓远摸摸自己的脸:“什麽?”
“你好像……”他望向邓卓远的眼神又怯又柔,叫邓卓远不自在地别开了脸,他摸了摸脸,与此同时李知的声音逐渐变轻,邓卓远只能听见一句含混的什麽哥…除此之外,什麽都听不清了。
“小李同学,你说什麽?”
不同的声音拉回李知的思绪,肉眼可见的,他面上的潮红褪去,李知呆呆地坐着。
“好像该吃药了。”半晌,李知道。
邓卓远叹了口气,他知道李知这是在变相地赶他走——他今天是来干什麽的,还不是监督李知吃药,吃完了药,他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邓卓远将几粒不同的药倒在李知掌心,李知垂着眼皮,一仰头将它们全都咽下去,邓卓远又检查了他的舌根以防藏药,完成这一切後才离开了病房。
依然是什麽都没问出来,也没搞清楚李知真正的心结是什麽……可邓卓远并不很气馁,李知今天说的话不少,甚至比前几天加起来还要多。
只是那个人……邓卓远有些奇怪,李知觉得他像谁呢?
而这个人,与李知又是什麽关系呢?
关于这一切,邓卓远暂时还搞不明白。
***
李知在医院里待了许久,药每天在吃,医生每天都来……可他断药那麽久,再服药不会那麽快见效,而与邓卓远之间的信任也不是能那麽轻易地建立起来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是吃不下饭,幻听丶身体各处莫名其妙的疼,最难受的一次,他发了疯——
半夜惊醒後,李知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他在呆坐了一会儿,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
深秋露浓的,他连一件外套也不穿,也不开灯,就借着那点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往门那儿跑,李知抓着门把手,粗鲁地往外推拉着。
可不论他怎麽用力,怎麽发脾气地踹门,那铁门都纹丝不动,李知觉得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他喘不过气来,他快要憋死了,李知跪在地上大力地拍着门。
拍得手掌通红发麻,李知也不肯停下来,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值班的护士,护士拿钥匙开锁,当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李知推开了他,铆足了劲儿地往外冲。
值班的是个男护士,照理说是不会被细胳膊细腿的李知推开的,可李知推搡他的那一下力道实在是大,那男护士竟被他推了个趔趄,险些让他逃走,
护士拦住李知,反剪住他的双手,男护士提声叫同事:“A012病人发病了,拿镇静剂!”
李知神志已然有些不大清醒了,双臂都被束缚住了,他还不肯停下来,疯了一样挣扎着,他扭动着身体,尖声大叫,两条腿像搁浅的鱼尾一样疯狂地甩动着,“啊——啊——!!”
“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
李知发了疯,好似不知疲倦,另外两个值班护士也在此时赶了过来,男护士将李知压在地上,而另外一个女护士则将针头对准了李知的颈侧——她要为李知注射镇静剂。
李知惊恐地注视着那银光闪闪的针头,他瘦削的身体爆发出一种惊人的力量,他挣脱了男护士摁住他的手,李知连滚带爬地躲到床底下,有人抓住他的脚踝,李知又开始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这麽对我。”李知的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来,他的气息不稳,他好像闻到了垃圾的臭味,听到了满怀恶意的讥笑声,那些污言秽语像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不要……不要……”
耳畔传来病床被推动的声音,李知双手紧紧抠着冰冷的地面,可病床到底是被移开了,李知暴露在护士们的目光之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逐渐靠近他的针头。
李知的身体像好似被定住,很久之前,他也像这样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如同一只断了腿的羔羊。
李知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砍刀落下……
但是没有。
不是尖锐的针头,而是一双温暖的手,搀扶着李知的那个人好像说着什麽,而他的手则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李知的脊背,这个动作如同一道闪电击中李知的心脏。
他再次睁开眼,喉咙干涩——
“不害怕,不害怕……”他面前的人说着,拍着他脊背的动作不停,“不哭了。”
可李知的眼泪却掉的更快了,他无比眷恋的抓着眼前人的衣角,“明彰哥……”
“为什麽不理我了,为什麽现在才来看我,我好想你啊……”
“明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