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少爷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很愉快:“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要本大爷兑现诺言么?”他抬手支起脸颊,刚习惯性地想要抚上泪痣,突然想起了一个“医学常识”……顿了顿,放下手,转眼又慵懒地笑了:“这么看来,你真的想,在本大爷身上,摸回来?啊恩?”
不是没看见他脸上揶揄的神色,可是耳边的声音则轻悠悠地、仿佛带着什么暗示,尤其最后的那声绵绵的“啊恩”真是能要了人命了——被那双充满魅惑的紫眸这么全无阻隔地凝视,花浅浅像被火烫了眼睛似的,刷地一下掉开视线。刚这么做完,她马上就觉得后悔——太心虚了!于是又仿若镇定自如地把黑亮亮的眼珠转了回来。对视没超过两秒钟,进行不下去,怏怏地垂下了眼帘。
迹部忍住没笑出声来。他就知道这个家伙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胆大无畏,这略略一试不就露了怯相?想想如果他不上前一步,她会不会一辈子都呆在原地打转了?
看到迹部脸上的笑,花浅浅觉得自己不能示弱,放开胆子和他乱扯:“我还没说完呢,那天某人不是在这里‘倒’下去了吗?躺着一动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我就摸了你一下。”
少爷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
“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摸了摸你的脑袋,一手的汗。”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眨眨眼,貌似还想等待对方的表扬:“所以说我还是很有道德的对不?我都没有趁人之危下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实是大大的谎话,不过,反正当时晕过去的迹部不可能猜得到。
“花浅浅。”
“什么?”
花浅浅一脸防备地瞪着他。只见突然起身大步走到沙发跟前的男孩,先在高处半眯着眼审视了她片刻,慢慢弯下了腰,一点点地凑近了俩人的距离。
要死了……他微敞的领口就在她的正前方,颈部的线条优美流畅又富于力量、在喉结处突出、往下,向两侧划出清晰平直的锁骨,再往下……花浅浅尽力地把脖子往后缩:“不要随便吓人好不。”一抬眸就能对上的那双眼眸如同暗藏掀起紫浪的激流,可同时又显出如此相反的静谧,让她有些不由自主地闪躲,而心里却似乎在暗暗责备自己的行为。他盯着她,俊美的脸上慢慢浮出微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以为没人知道,你那天偷偷地抓了本大爷的手?”
!!!!!
他怎么知道?花浅浅心里惊浪滔天。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趁乱揩油”,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只有抓着他的手,感受到脉搏的起伏,才觉得心里会比较安定……问题是,晕过去的迹部又怎么会知道?天野管家告诉他的??
见眼前女孩的小脸上露出又吃惊又尴尬的神色,迹部伸出手“咚”地给了她额头一下。
“给你一个机会,正大光明地牵本大爷的手,要还是不要?”
“啊……啊啊?”大呆。这是……什么意思?
迹部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直起身,左手伸过去:“过来!”
花浅浅恍然状一把抓住面前男孩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嗯?然后呢?这是要做什么?第一次主动把手交给迹部,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和粗糙的硬茧,脑袋却不够用了:“这是要做什么?”
迹部一边按下一个遥控的按钮,一边鄙视地回答:“笨蛋,叫你跟上本大爷的步伐就这么困难么?谁知道你晚上跳舞的时候会不会笨到尽踩本大爷的脚?所以先来练习练习,免得有人到时候又找借口说是很久不跳不熟悉。”
“切,我才不会那么笨呢,你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抬抬下巴,表示自己也不容小觑。
“哦?那本大爷就试目以待。”
他们面对着说话之间,欢畅柔美的华尔兹舞曲已经在书房里响起来了。
迹部左手握住女孩的右手往一侧伸展,右手则穿过她的左臂放在女孩背部的肩胛处,让她抬起手往前搭在他肩上。花浅浅微微往后下腰,头偏到一边,摆出起舞的姿势。两人在眼角余光中对视一眼,同时心照不宣地往一侧滑去,而后换脚往另一个方向轻盈地迈出一大步,踩着圆舞曲的节奏,步步相接,丝丝入扣,在书房的空地上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游走、摆荡、旋转……
整个过程花浅浅都没有凝眸看迹部,有时他们的头朝向同一侧,她仍然保持向后仰的姿势,颈部骄傲地绷直——然而,虽然她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是可以感觉到,迹部愉快的心情似乎正通过他们交握的手心、以及靠在一起的身体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就算并未注视他的脸,居然也能确定这一点,心灵相通?呃……总之,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尽管是第一次合作,但厚颜地说是天衣无缝也不是太过,一定大大出乎迹部的意料,嘿嘿。在脑袋里冒泡的这个想法让花浅浅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上翘的嘴角。
在成为风靡上流阶层以及整个社会的娱乐之前,华尔兹也曾因为舞蹈中男女“四肢交缠”、“身体紧靠”而被保守的英国人斥为“不堪入目”、“邪恶下流”,甚至当时的报界还呼吁贵族家长们看紧自己的妻女,严防她们被男人“任意拥抱”……迹部在刚起舞的时候意外地想起了这个典故,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好吧,他之所以处心积虑地把这个女孩拉近自己的身体,带她跳这一曲华尔兹,确实也不是出于什么纯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