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自己,用那种小鹿斑比的眼神勾引我……”
“啥?需要我给一拳让你清醒一下么?”
记起每回开了她不爱听的玩笑都要被这厉害的小拳头海揍一顿,关洛一张俊脸顿时变得极其哀怨:“你这个用柔弱外表掩饰手段凶蛮的悍女,只知道用武力欺压善良民众。”
“悍女”?花浅浅手一抖,差点飞出去一招九阴白骨爪。她手段凶蛮?她用武力欺压善良民众?好吧,她也许——有时——确实有点小小的凶悍,但哪次不是某人自找晦气?时不时冒出来那副贱兮兮的样子,让人想不揍他都难吧!况且这家伙气度还不错,被揍了也不计较,难得碰上可以捏的柿子,与其没用的口头诅咒,不如动手过过瘾……因为在家里,她永远都是被捏的那一个……所以说现实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什么?没人理会。
她斜了身边这只虾米同学一眼,慢慢地开口道:“有本事再说一遍,你这个用‘忧郁纯净的王子气质’掩饰内心龌龊的品学兼优男。”
关洛立马被这顶“忧郁纯净王子气质”的桂冠恶心到了,面容扭曲,欲吐还休。
“不知道你的拥趸们怎么描述你的吧,关大帅哥?除了这句“忧郁纯净”还有,譬如说你的眼睛里‘透着些调皮的孩子气,又带着一抹醉死人的温柔’,鼻子是那么地‘魅惑众生(重音)’,嘴唇也那么‘性感而不失高雅’,嗯,还有什么来着,让我想想……”
“停!我知道错了!”再让她说下去,他唯恐会把隔夜饭吐出来,“咱们还是快回到正题吧!”关洛悻悻地想,你的鼻子才魅惑众生你的嘴巴才性感高雅呢,他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悍女,用得着这么恶毒地报复的么。
花浅浅爽快地停止她的怪腔怪调:“下午到底有什么事?”
“你真忘了?看来脑细胞果然被灭了不少。”关洛无语地摇了下头:“不是通知说下午全班一起去宝莲寺吗,1点准时在校门口集合出发,你不打算去?
呃、抚额,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还是上次开班会的时候班委们的提议,说考试之后大家一起出去放松放松,作为高中同班以来的第一次集体活动,一来可以舒缓压力,更主要的是还能促进同学相互之间的交流,增强集体凝聚力什么的——如此冠冕的作用一摆出来,于是谁也不能说不想去了。
“时间定在今天下午?oh~y救苦救难滴观世音菩萨啊……”她好想虚弱地扑街。难道一连三天不停不歇地考完下来大家也仍然个个生龙活虎精力充沛没人跟她一样感觉像被扒了一层皮的么?比起外出联络感情,她现在更渴望爬上床去休养生息一下午。
“我听有人说,本来班委是有考虑明天早上……”
什么?明天早上?那更不行!这个周末她已经有了必须要优先的安排!花浅浅立马正色:“当然还是今天去更好,起码天气就保险多了,冬天已经不远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刮大风下雹子是不是?而且趁大家都已经在校,组织起来也方便。”
“好像是天气预报说明后天会有寒潮,才定在了今天。”对于这五秒钟前还在对今天的活动唉声叹气、结果眨眼间变了风向的善变女人,关洛只能用莫名其妙四个字来形容:“我是昨晚收到的短信,他们没有通知你?”
“啊,应该通知了吧,我不记得了……嘿嘿,你也知道,我一考试脑袋就不够用,这几天晕头转向的。”
回到自己靠窗的座位上,花浅浅很快就成了趴桌上的姿势,关洛不想被一群人围着对考题的答案,于是也跟了过来,反身靠在窗台上和她搭话,极富耐心和坚韧度,怎么赶都赖着不走开。花浅浅困得上下两块眼皮像被涂了胶水,小脸皱成一团哀求道:“关洛,快回你自己座位去吧去吧去吧……”
“我站这里帮你挡太阳。”
“不要你挡……”
“行行行,你睡吧,我不吵你就是了,站在这里总可以吧?”
回答他的是几个模糊辨不清的音节,伏在帆布书包上的女孩很快就睡得人事不省了。
关洛垂眸看着安睡的人儿,她的头侧枕在自己交叠的双臂上,脸朝向他这边,一头墨黑色的长发倾泻下来,宛如流苏带着光晕的丝丝缕缕从额际绕过粉白的耳朵,有些搭落在颈项的弯度里,其他的在肩背柔曼地铺开。她的皮肤因为日光而泛起红晕,眼睛是静静地阖着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倦慵地微翘,仿佛夜晚月色下收了双翼,正做着娇红嫩绿的梦的蝴蝶……
俊俏干净的男孩子自嘲地笑了笑,把有些潮湿的手心按在校服裤上。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优雅且温和,不慌不忙的神色,与站在领奖台上时的姿态并无二致。但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要维持表面的假象有时也并非一件很容易的事。被冲动占据内心的时候,那种无法言说的烦躁和焦灼,就像炙烤着理智的汹涌的火把,平时还可以选择不去触碰,却没想到在这安静的时候会突然涣散了控制……
青春期是一个无奈的年纪。就算早熟如他,也无法抗拒身体成长的征兆和期间那些不可预料的烦恼。然而关洛仍然没有离开半步,就像一个忠于职守的卫士悉心看护公主的睡眠一样,他一遍又一遍地端详着女孩的脸并且乐在其中。
自己似乎总是在一段距离之外望着她不是吗?
因为尚未表白心迹,所以直到现在,她仍然以为他真的只是需要一张应付别的女生的挡箭牌。她在他面前的时候永远自如得让人气闷,并且始终不曾留意到他早就过度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