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窗沿攀入冥青的晨光,春雨绵绵,滴打在屋瓦,伴随春雷惊响,还有敲门声。
“印蕴,实在不行你就出来吧。”边悯打不开浴房的门,只能站在浴房外等待印蕴。
可是大半夜过去,除了偶尔能听见的微弱压抑的喘息,其它什麽都听不见。
“我错了,你发泄在我身上吧。”
浴房内水声流动,边悯趴在门口听,突然门被踢开,连同把他往後推。
印蕴被边悯没脸没皮的话气得头脑充血,她刚一出来,边悯立刻塌着颈子跪在她面前,她手一动,他又马上擡起头,侧脸给她打。
擡起头来,才发现印蕴脸颊红粉,暧昧的神情遮掩他平日的阴翳,连他的唇都是红润的,往下瞧,脖子和手臂都泛着红。
印蕴刚要骂,眸子划过纸窗,到口的骂变了腔,“心肝,抱我上榻去。”
窗外春雷再响,但没有边悯的心跳响。
他睁大眼,震惊,不解,还有一闪而过的厌恶,他发楞,印蕴顺他意,擡手打他一巴掌。
“……好,”边悯一抖一颤站起来,印蕴擡起手,他就抱她。
边悯记不得自己怎麽把印蕴抱上榻的,也记不得是怎麽拉上床幔的,他呆坐着,慢吞吞说:“其实那话我不是认真的,你还是别当真吧。”
印蕴竟没有恼,她在浴房待了大半夜,现在没什麽力气,有气无力地坐起来,把按边悯的肩头,俯身下去,亲吻他唇角。
“吐血了?”印蕴尝到腥甜,舔了舔下唇,“别这麽隔应我,你们梁掌印的手段比我埋汰多了。”
她说得大声,像故意说给谁听,他就懂了。
边悯隔着床幔望纸窗,亦提高声调,别别扭扭地说:“求你放过我。”
真是俗气的话术,印蕴没忍住笑出声,落进边悯耳里,好像成了在嘲笑他的无力“挣扎”,但,很好听,印蕴的笑声仿佛种了蛊,勾得迷魂。
胃里很不适应,又一口血腥冲上来,边悯还被印蕴按着,只得把他抱进怀里,趴到他肩後去,将鲜血吐在床踏板上。
印蕴不清楚边悯到底吃了多少药,能叫她难受一晚上,被他抱着也不太想离开,索性探出舌尖,用舌尖描他的耳廓。
指尖穿入边悯的寝衣,缓慢游走。她擡下颌,唇贴在边悯耳边,轻轻蠕动,“叫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低暗柔和的嗓,伴随唇瓣翕动的气流,灌进身体里,分不清是生理驱动还是有意而为,印蕴听得起兴,指尖停留在他阴私之上,捉弄他。
直到窗外闪过黑影。
印蕴躺回榻上,抢了边悯的枕头,背对他,她实在没精神,“别烦我,有什麽事明儿再说。”
边悯摸摸自己脸颊,比起了药效的印蕴的脸还烫,他去浴房漱嘴里的血,亦是去洗洗脸,踏入浴房,里面已经被印蕴收拾干净了,只有未干的水渍。再靠前,嗅得到淡淡的气味,若隐若现,说不上来那是什麽气味。
抚摸胸口,心跳还是很快。
浑身都残留着印蕴给他的触感,每一寸的接触都滚烫无比。
天彻底亮了。
常人精疲力尽之後总会放下戒备,酣睡一场,但印蕴不是。
边悯刚坐到床头,印蕴就醒了,她才发觉自己抢了他的枕头,她分出一小半,拍拍它,示意他过来。
“你躺吧,我不困。”边悯拒绝。
“随你,”印蕴打个呵欠翻身继续睡,“待会我起了给你做早膳,然後去东厂,我要看梁去华重伤的样子。”她说着说着,因为太高兴又笑起来。
边悯完全没听见印蕴的安排,他只听见印蕴收拾要给他做早膳,他确实饿了,也挺喜欢印蕴做的饭菜。
人前威风的印同知,居然会给他做早膳。他有惊喜,有意外。
心底顿生奇怪的想法,边悯开始觉得春药不是那麽恶心人的东西,至少它能让印蕴温声和气和他说话。
印蕴穿配好完整的麟纹飞鱼服,梳发戴帽,两柄刀配好,做足了架势往东厂去,看望梁掌印。
停在值房前,印蕴擡手阻止边悯一同进入,边悯看他一眼,乖乖站在门口。
梁去华腰腹中刀,整个腰上缠布帛包扎,人坐不直,只能靠在椅背上,文书需要要身边人伺候才能批阅。
印蕴痛心疾首:“谁下手这麽狠,把您伤成这副模样!”
梁去华狠眼睨印蕴,怪气哼声,“谁知道呢,倘许是女刀客吧。”
印蕴不可思议,“您说什麽呢?女刀客早被卑职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