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过来,边悯下意识闭眼,却没等到狠痛的掌掴,而是轻柔的抚摸。
“我不怪你,只是你要告诉我,杀了小宦,该怎麽收场?”印蕴缓慢揉着边悯左脸,左脸被她打得夹紫乌,看着叫人怜爱,可她说的话却一点都没怜爱他,“我不会给你兜底。”
“我算了行程时间,虐杀的罪名只能按在梁去华头上,”边悯抿唇止话,瞟印蕴几眼,欲言又止。
印蕴扬起唇角,双唇贴上边悯那干涸夹血的唇瓣,舔他唇上血腥,顺道撬一撬他的双唇,探入更深的境地。
他感受不到这个亲吻里的任何情愫,只有印蕴天性本能的色恋。
亲吻深侵,舌尖交融泛起水露,粘腻潮湿。
边悯忘了痛,委屈也忘了,只晓得把脖颈擡出去,呈给印蕴。
印蕴越靠越近,把边悯逼到圈椅最离,身前气流是热的。
恍然间,印蕴擡起眼帘,好像心有灵犀,边悯亦是这时候睁开眼,瞧见印蕴双眸,立即瞥向斜下方。
唇分离,流连着酥麻的感觉。
印蕴用拇指按了按边悯唇瓣上馀留的水渍,“梁去华那边自己解决,我不会帮你说话。”
边悯胃里不大舒服,但还是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问:“你什麽都不会说吗?”
印蕴注视他漆黑的瞳孔,不知道他到底一天到晚在想什麽,她也不想知道,“我什麽都不会说。”
印蕴放开边悯。
边悯平息胃中痉挛,靠在椅子里小憩,馀光发现印蕴往浴房去了,走得很快。
他眯了眯眼,从圈椅里出来,一瘸一拐往床榻边去,从小柜子里翻出一把短匕首。
这是印府,一切都是印蕴的地盘,有印蕴的身影,特别是榻上没来得及收的寝衣。
边悯不敢上榻,但他知道印蕴一时半会不会从浴房出来,便跪在床榻上,盯着印蕴的寝衣,看它毫无规矩地摊在榻上,他解开自己的革带。
东厂胡同吊死四个小宦,人为吊死,还被折磨过才上吊,事情闹开,闹到东厂提督耳里。
那是梁去华强来的人,没有人在小宦死的时候出现在东厂胡同,即便有,也没有目击人,印蕴什麽都没说,自然而然地,罪怪在梁去华头上。
他想把锅甩给印蕴,却没路子,印蕴没有任何理由要对小宦动手。
由梁去华起,由梁去华收,谁也没办法怪罪梁去华,小宦死了,没有任何人得到了惩罚。
东厂的贴刑官一般都向提督或掌印直接负责,梁去华看见边悯就嫌晦气,他便向提督负责。
“回剌动乱,流民往大姒移,人口只增不减,长期动乱不好,万岁想从根上解决,只是我不能离京,梁去华性情自负。”
青紫烟弥了整间东厂值房,边悯跪在在缭绕中擡头,“督公,属下愿为您分忧。”
“你想去西北啊?”梁去华慢悠悠踱进来,向提督作礼,“督公,这小畜牲哪里会打仗,小心丢了大姒脸面。”
提督和掌印不和很久了,梁去华想要权,想压提督一头,不惜逼印蕴交锦衣卫的权,冒天大风险也要压提督一头。
边悯夹在中间,该往哪边倒,他很清楚,于是附身额头贴地,意思明确,“只是属下想跟您求一物。”
“哦?求什麽?”提督放下烟斗,拍拍边悯肩头,“先起来吧。”
他们完全无视了梁去华,梁去华不恼,笑着处理自己的事。
立功,就能在东厂说上话,回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闹到不可开交,越早缓和西北边域越可以避免战争带来的损伤。
东厂提督在万岁跟前提到边家,边家世代书香,效忠万岁,仅在教导三皇子上不力。
人本性难移难改,心是坏的,再有多好的人教导,也不能掰正脊骨。
万岁一时并未想起当初为何处罚边家,但念起对边家器重,边家一家就算回京也无法继续以往的路了,只有一个边家的小儿子还在朝廷内外活动。
边家的小儿子成了宦官,再怎麽样都是他万岁的人。
万岁破例,批边悯入司礼监,晋随堂,监督边军,平定回剌。
监军是个不稳定的活,一年,三年,五年,甚至永远回不来,什麽都可能。
吕千户向印蕴说起知边悯不走常路,破例入司礼监时,印蕴还在校场躺着,往嘴里倒热稀饭。
“好事,这小玩意儿总算有点用了,”印蕴搁碗回值房。
值房门开,边悯趴在塌上,有什麽东西刺穿了肩胛,肩胛处一块血窟窿,乌血把床榻侵得可怖瘆人。
印蕴走过去,扒拉边悯的脸,他似乎很早就来了,才睡醒,不清醒,眼皮还没完全睁开,人就往印蕴怀里蹭了。
“印蕴,梁去华暗算我,好疼,”边悯说得黏黏糊糊,听不大清。
“什麽?”印蕴低下头,侧耳听他说。
边悯迷迷糊糊又说了句,印蕴实在听不清,想把他从怀里拉出去,可睡得半醒不醒的人很沉,拉不出去。
印蕴拍边悯的脸,“蠢物,我听不清!”
“我说,你去捐功德钱消业障的时候,记得帮我也捐点,”边悯说完,塞给印蕴一瓶药,他笑起来,“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