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边悯似乎彻底读懂印蕴那些微小的表情,连忙解释,“我没犯事。”
印蕴褪下氅衣披风,抖掉上面的雪,去衣柜里扒拉衣裳,抱着往浴房去,边悯还跟在後头。
她止步,他也停。
“怎麽?你要和我泡鸳鸯浴?”印蕴转身,掐住边悯下巴,逼他弯腰下来。
“不不不,不要,”边悯猛猛甩头,挣开印蕴的手,他犹犹豫豫,扭扭捏捏。
不像话。
印蕴一巴掌扇过去,边悯往旁边栽了几步,印蕴刚要走,他攥印蕴衣袖。
印蕴不耐:“有话快说。”
“你……是不是不行?”
“……”印蕴瞪他,他立刻缩脑袋後撤,印蕴跟上来,抄起手上寝衣抽他,“你这畜牲,要还不要脸!”
边悯委屈努努嘴,“那你怎麽每次一到点上就去浴房,自己解决怕是没那麽舒服。”
气急攻心,印蕴脸气得通红,上手拧他耳朵,“你爹怎麽养的你,埋汰玩意儿!我今儿不替你爹打死你!”
印蕴动了气,回北镇抚司挑了套顺手的刑具,把边悯架起来打,怕见血不好打理,她把他拖到侧房去。
墙上生锈的链环套上锁链,把边悯双手反缚,挎掉上衣,刑具沾盐水。
哪有正常人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就算印蕴不是真的,也被气够呛。
打了几下,印蕴突然想起什麽,收手,刑具砸地上,边悯支起脑袋仰视她,喘着虚气,“你怎麽不打了?”
印蕴捏了捏眉心,给边悯解手链,刚一解开,他就没力气趴下,栽在地上趴着,虚汗沿着额角疤痕滑下。
“埋汰玩意儿,”印蕴拉上边悯的外衣,外衣松松垮垮,馀光瞥见他身下狰狞一片。
边悯也察觉到印蕴的目光了,他慌慌张张拉起外衣,连一口完整气都没喘上,急忙说:“你别看了。”
“看不得?”印蕴抽他一耳光,偏不如他意,扒开这层遮掩。
没有哪个宦人挨过一刀後,伤口处狼藉满目,除开应该有的伤痕,还有额外的,很多,很乱,一条条割口横陈,即便常处诏狱,印蕴见了也很震惊。
“为什麽这麽做,”印蕴没把系带系回去,她哼笑起身,重新栓上边悯,从背後压他肩膀,趴上他颈侧。
她其实知晓答案,但就是要故意问出来,从侧面,观看边悯的窘态。
头颅像炸开,炸出满脑羞赧,他偏开头,两眼死死盯着地面,地面淌着几滴水,刚从他身上滑下的。
边悯不敢答。
“丑得要死,”印蕴掰正他脸,他跪着,她只有坐到他身前去,“埋汰玩意儿,你怎麽这麽恶心。”
分不清印蕴认真还是挑逗,边悯浸在被扒开伤口的窘境。
印蕴再次解开手链,刚一解开,边悯吭哧爬过来,攥她裤腿,她不解蹲下,他就扑到怀里来,环抱她腰身。
印蕴怔了会儿,拍他後脑,“你怎麽了?”
“你别嫌弃我,”边悯闷闷的声音发颤,听起来不正常。
印蕴扒开他脸,竟看见他满眸蓄泪,眼眶湿红,眼边泪好像能反照,照出她的脸庞,她被什麽轰顶,快意的畅感从头皮蔓延到全身,呼之欲出的兴奋迫使她笑意满面。
边悯又把头埋回去,哭出声儿,“你怎麽还笑。”
唇角怎麽压都压不下去,印蕴憋笑,安抚蹭蹭边悯的额角,“心肝,你哭什麽?难道不是你刻意引导我栓你麽?”
哭声顿止,边悯僵在怀里。
印蕴蹭到边悯额角的疤痕,她用唇覆,贴着疤痕轻轻说:“你早这样,我就不要夏玉宾了。”
忽然胸口黏湿,印蕴松开边悯,他又呕了血,胃挛成疾,一激动一起伏就控制不住地呕血。
“对丶对不起,”边悯赶紧从印蕴怀里出来,擡袖给她擦。
印蕴长久注视他动作。
元宵的月亮很亮,很圆。
印蕴走在胡同巷中,背对火燃的角楼。
约好的人等印蕴有一阵了,印蕴刚到,他就转身看来,“印指挥使,火案要您配合配合。”
印蕴颔首,“下官跟翦提督求一物。”
翦生笑答:“哪用说求,印指挥使说就好。”
印蕴说:“下官记得您知道有药物能祛疤?”
翦生唔了声,“这倒是知道,明儿我叫人送到您府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