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三个。”
李靖听了忍不住笑,哪会不知道这是哪咤怕他吃坏牙,特意定的规矩。
他揉了揉敖丙的头,轻声哄。
“吃多了牙疼,可不能多吃。”
敖丙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再说话,只低头继续啃手里的糖。
这时哪咤裁好一副对联纸,拿着走出书房比对门框尺寸。
敖丙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跑到他跟前,把手里剩下的一块糖疙瘩递到他嘴边,小声说:
“哪咤吃糖。”
哪咤皱了下眉,最终还是张嘴含了进去。
张奎看见後,当即笑着打趣。
“敖丙兄弟就只对少东家大方啊!”
其他长工跟着笑起来,敖丙也跟着咧嘴笑,模样憨傻却又透着股可爱劲儿。
哪咤脸上没什麽表情,可眉梢眼角的线条却软下来,藏着掩不住的喜悦,像冬日照进窗棂的暖光。
中午的肉包子刚出锅,热气裹着肉香直往鼻尖钻。
敖丙一口气吃了三个,哪咤也才吃了两个。
他站在一旁看着敖丙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俩小团子,忍不住提醒。
“慢点儿吃,别撑着。”
敖丙含着包子点头,含混地应。
“不撑。”
哪咤翻了个白眼,心里无奈又柔软,这傻子既贪吃又笨拙,换了别人家,是绝对不会用他的。
转眼到了除夕,按规矩今天要包饺子。
张妈是村里老张头的媳妇,天一冷就回了自家,如今竈房里只剩李妈和小兰忙活,哪咤便让大夥都去帮忙包饺子。
这群平日里拿惯了锄头丶镰刀的大老粗,哪干过这麽细致的活?
手指笨拙地捏着面皮,包出来的饺子奇形怪状,有的像小元宝,有的却歪歪扭扭成了丑团子。
竈房里时不时爆发出笑声,准是又有人包出了新丑样,连柴火声都裹着热闹。
敖丙没去凑包饺子的热闹,正带着张奎的女儿张堇棠,坐在院里的小凳子上吃枣糕。
小姑娘靠在他胳膊上,他手里捏着枣糕,偶尔分给她一小块,两人吃得一脸甜。
哪咤路过时瞥见这画面,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明明有些滑稽,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安稳美好。
近来只要不触碰到那些扎心的旧事,他待敖丙总是温和的。
两人之间虽没什麽轰轰烈烈,却处处浸着细碎的温馨,像寒冬里煨着的炭火,温吞又实在。
贴对联时,李靖给哪咤扶着梯子,递胶糊丶递剪刀,主心骨还是哪咤。
他踩着梯子,仔细对齐门框,把红对联稳稳贴上,又将门神画粘在门板两侧。
等红灯笼也挂上屋檐,红绸穗子随风轻轻晃,满院的年味瞬间浓了起来,连风里都裹着喜庆。
到了晚上,所有人围坐在一张大桌旁吃年夜饭
下午张妈炖的鱼还冒着热气,鱼肉嫩得能掐出汁。
小兰炖的鸡汤飘着金黄的油花,香气扑鼻。
白天包的那些丑饺子也煮好了,虽模样不周正,咬开却都是鲜馅。
饭吃到一半,李靖掏出红包分给衆人,连张堇棠都有一份,小丫头攥着红包笑得露出几个小牙。
每个红包里装着五个银元,唯独递给哪咤和敖丙的,各装了二十个。
哪咤接过红包时没多在意,如今李家的钱财本就由他掌管,这点银元不算什麽。
但他还是好好收了起来,大过年的,总不能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