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点点头,想着这孩子也是一番好意,便没再多言。
“你来侯府也有几日了,可还习惯?”沈巍服下汤药後,体内的寒气渐渐驱散,咳嗽也少了。
赵云澜:“回侯爷,奴才来侯府十日馀了。挺习惯的,大家都待我很好。谢侯爷关心。”
侯府规矩简单,人也不复杂,这沈巍是知道的。新人来府上不会受什麽委屈,也不会吃什麽苦,无非就是习不习惯的问题。
屋子里暗了,沈巍慢慢坐起,吩咐道:“点灯吧!”
赵云澜赶紧把烛火点亮了,又回到床边扶了扶沈巍,见他要起床,忙给他披上了外衫。
“侯爷要出去?”
沈巍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酉时了吧?我去陪老夫人用晚膳。”
“是。”赵云澜忙伺候沈巍更衣。
沈巍原本只穿了件薄薄的内衫,赵云澜便取了深衣给沈巍穿上,准备绕到前面系带时,沈巍道:“我自已来。”
赵云澜忙退到一边,待沈巍穿好深衣,才服侍他穿上外衫。
“侯爷,入夜寒凉,您风寒未愈,还是加件小氅吧!”
“不必了。”沈巍是习武之人,原本就不惧寒凉,纵是饮过寒桔酒的身子落下了病根,也未到不入冬就穿氅衣的地步。
房间里的碳盆是镇远命人拿来的,依沈巍的习惯,他完全不需要用这个。
赵云澜替沈巍开了房门,看着他走出正院,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停留了许久。
沈巍出房门的时候,屋外的镇远也跟了上来。他和楚渊,总有一个是与沈巍寸步不离的。
“侯爷,汤药可服过了?”镇远问。
沈巍点头:“服过了。”
出了正院,西边的最後一抹残阳落下了,侯府各院也适时挂上了灯笼,也添上了入夜後的宁静。
“昆仑郡王府最近可有消息?”沈巍问。
镇远:“还没有。皇上派了不少人去了泰和镇,但一直都没有郡王的消息。看宫里的意思,再寻个几日无果,就准备给郡王发丧了。”
沈巍脚步微顿,而後继续大步走向庭芳院。
“此事,想必姑母自有打算,我不必插手。最近留意着宫中动静,还有我大哥那边有什麽消息,要及时回报。”
镇远恭顺道:“是,我和楚渊轮流盯着宫里。最近禁军调动频繁,魏统领还擅自改了侯爷先前的部署。”
沈巍冰冷的眸子微垂,脸上透着“意料之中”四个字。“魏铭身为禁军统领,调整辰京守卫无可厚非,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了,现在的赵家是永安帝做主,如何还会用先皇那一套?”
镇远道:“属下前几日偷偷观察过,守护皇城的雄狮军已增至十万,猛虎军增至十五万,怎麽看都像是防着咱们皓林军。”
沈巍冷笑一声:“除了镇守燕州的三十万皓林军,圣上还下了密旨,要我调谴二十万皓林军镇守漠川,以防南樾军偷袭。如今随我回了辰京的皓林军只剩十万馀,他还不放心。”
当年永康帝赵炎琢都不曾如此小心谨慎,可见这新帝是极度畏惧皓林军的。可赵云齐并不知道,即使皓林军只有十万馀,可被被沈巍带在身边的都是精兵中的精兵,若真是要造反,碾压他的二十五万禁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镇远有些不服气道:“区区南樾,也配二十万皓林军镇守?”
沈巍的态度有些云淡风轻:“如若猜得没错,漠川将会是昆仑郡王的封地。过几年等郡王成了亲就会正式封为亲王,先帝一直不希望云澜与沈家亲近,就是怕沈家扶持他威胁到新帝的皇位。把漠川赐为云澜的封地,一来让他远离辰京,二来漠川与燕州分据南北,绝无亲近可能,当今圣上方能高枕无忧。”
这些事儿,沈进还在世时就猜到了。他离世前曾于沈巍深谈许久,既是揣测着赵炎琢的心思,也是教沈巍如何自保。饶是沈巍并未让父亲知晓赵炎琢赐了他寒桔酒一事,若是沈进知道了,即使不反赵家,也会要求沈巍拥兵自立,不再踏足辰京半步。
镇远听着沈巍平静的语气有些疑惑,擡眼看了看主子,问道:“当今圣上仍是不相信侯爷,侯爷不生气?”
沈巍:“圣上不是不信我,而是不信沈家。不止只当今圣上,历朝君王都会忌惮手握兵权丶功高盖主的臣子。”
说话的功夫,沈巍已经踏进了母亲所居的庭芳院,在厅房伺候的婢女玉瑶一见沈巍,脸上添了两抹红晕,移着步子便走近过来。
“奴婢玉瑶见过侯爷。”玉瑶在沈巍面前停住,标准地见了个礼。
沈巍的目光跳过她看向厅房:“免礼。老夫人可在?”
玉瑶起身回话:“老夫人还在佛堂,奴婢这就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