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路四
杨叙从从书案上拿出沈巍的信交予赵云澜:“下官知道沈侯爷的用心,也愿意用行动证明相助殿下的决心。”
赵云澜没答话,他接过杨叙从递来的书信看了看,果然是沈巍的字迹没错。如果霁粼哥哥都替自已安排好了,那後面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杨叙从见赵云澜不答话,以为他还不信任自己,故而擡手恭敬道:“殿下请放心,下官与柳相虽同为中书令的门生,但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年柳相在朝中的所做所为,连恩师都冷眼相待,我又岂会与他同流合污?柳相想推举我为兵部尚书,是因为恩师知道他有异心,故而想让下官继任中书令一职。柳相想大权独揽,又知我与他与嫌隙,才会有此提议。”
赵云澜点点头,这倒是实话,也说到了他心里。说虽如此,但赵云澜现在不会轻信任何人,除非是沈巍亲口跟他说“此人可信”,否则赵云澜都会对他留心一二。
“杨大人,本王信得过你。而今前朝之乱令人堪忧,而我皇兄根基不稳,人心难顺,只能有劳诸位大人协力共肃了。”
言罢,赵云澜将一本书折和一幅卷轴交到杨叙从手中:“此为本王的暗卫查到的有关柳相的罪证,另有其他不满柳相所做所为的朝臣联名请愿信,本王素来不涉朝政,故而不便出面,只能烦请杨大人在早朝时向皇上呈报,到时自会有其他大人站出来支持大人。”
杨叙从恭敬地接过那两样东西後仔细看了看,而後当着赵云澜的面收好。“殿下放心,下官明日早朝便呈报陛下,定不负所托。”
此时已是三更天,赵云澜不便再打扰杨叙从休息,便匆匆告辞了。辰京中还是有不少皇帝的耳目盯着,故而赵云澜只能在夜里出来活动。换上便服,往脸上抹好隐藏肤色的脂膏,再戴上帘帽,这样就几乎没人能认出他来了。
见赵云澜从杨府出来,裴翊忙迎了上去,并把手中的帘帽递给了他。“殿下与杨大人聊完了,结果如何?”
“一切顺利。”赵云澜接过帘帽看向裴翊:“你可知沈巍给杨叙从写过信,还让他相助于我?”
裴翊:“属下只知大帅在半个月前差近卫送了几封信回辰京,有给沈贤大人的,还有给秦誉将军的,至于其它信件是给哪位大人的,属下就不清楚了。”
赵云澜点点头,又擡眼看了看满天繁星,最後戴上帘帽跨上马。
“裴翊,太晚了,我们不回尚书府。”
从燕州回来後,赵云澜也在沈贤府中住了一个多月,平时出没又都在夜里,哪怕是再亲的关系,赵云澜也怕打扰到沈贤一家。
裴翊愣了一下,遂问:“殿下可要回郡王府?”
赵云澜:“回京郊别院。”
翌日早朝,在议事结束後,萧平公公代皇帝赵云齐询问是否还有其他事需要啓奏,若大臣无事就可以退朝了。
沈贤的目光左右扫了扫,对上了另外两位尚书大人的目光後又收了回来。衆人正在猜测之时,人群里有人开口了。
“臣有奏报!”
往往到了这种时候,大家都等着退朝了,萧平也是例行公事地问一声,没有人会真的把事情压到最後。
衆人寻声望去,说话的人正是杨叙从。在听到这个声音後,沈贤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如若杨叙从不开口提罢免柳相之事,那按照备选方案,此事就该由沈贤来提了。
听到杨叙从说有奏报,皇帝赵云齐也愣了一下。朝堂大事都已议决完毕,此时开口的人怕不是什麽好事了。
萧平看了赵云齐一眼,用目光询问他的意思,赵云齐则看了柳相一眼,後者也一头雾水,把目光投向杨叙从,似乎不明白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什麽。
“臣中书侍郎杨叙从奏报皇上:丞相柳全贪赃枉法丶勾结朝臣,营私舞弊丶纵容党羽为祸一方,请求皇上下令彻查!”
此言一出,柳全一党的朝臣皆震惊了。
“杨叙从,你——血口喷人!”柳全看向杨叙从厉声指责。
赵云齐看着柳全和杨叙从,一脸难以置信。他又看了看萧平,似乎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是何原因。
萧平给了赵云齐一个“我也没看懂”的眼神,而後垂下眸不吱声了。
杨叙从没理会柳全的指责,从袖筒中取出自已熬夜写的奏折,再附上赵云澜派人收集的罪证一起。
“皇上,臣的奏折中已将柳相的罪状一一列明,并附上有关证人的证词和证据一份,请皇上过目。”
赵云齐看了萧平一眼,後者忙走下台阶,接过杨叙从的奏折後又返回皇帝身边,把东西双手呈上。
赵云齐看了柳全一眼,而後忐忑不安地打开了手中的东西……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後,赵云齐震惊了,他一直以为柳相是个一心辅佐他的忠臣,却没想到竟有这麽多案子的幕後主使丶罪魁祸首皆指向他。
“柳相,你如何解释?”赵云齐把那两本折子扔到柳全脚边。
柳全捡起来粗粗扫过,而後跪下猛磕头:“皇上,这不是真的,是丶是丶是杨叙从他诬告于臣。请陛下明查。”
“陛下——”沈贤从朝臣队伍中探身而出:“据臣所察,前御史大夫俞程安查多州赋税之漏时突然暴毙而亡,他死前曾将所查到的物证交由左右两位御史中丞保管,但半月後这两位大人便被柳相治罪并入狱,秋後便问斩了,而先前俞大人所查的物证也不易而飞,这定不是巧合。”
“沈贤,你休要胡说八道!无凭无据,为何要把俞程安的死赖到本相头上?!”
柳全一开始辩解,朝臣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觉得沈贤无凭无据,确实不该胡言乱语,也有人开始怀疑当年俞程安的死确有蹊跷,空xue不来风,这世上定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