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岚予哄好了孩子,重新将他放回摇床里,把他的小被子细心地掖好。
萧齐见孩子止了哭,才继续道:“明天我就回王府去了,侯爷放心,我自己会和皇上解释清楚,您不必担心。”
“那日我见你在书房焚书,我原以为你终是放下了他,哪怕是为了孩子,你也肯留下来和我好好过日子,”纪岚予自嘲地笑笑,眼角不由自主淌下一行清泪,“原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萧齐叹了口气:“我这辈子,确乎後悔遇见他。可我既然对侯爷无意,便不应该继续耽搁您。此二者之间并无因果,侯爷无须多想。”
“那要是本侯非要你留下呢?”纪岚予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你现在不是後悔遇见他了吗?为什麽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呢?”
萧齐用力掰开他的手:“我们之间根本就不是有没有旁人的问题。”
纪岚予用力地闭上眼睛,点点头道:“好,那你且说,如今塞北战事吃紧,你打算让我们的孩子怎麽办?”
“我说过了,这是侯爷的家事,与我无关,”萧齐甚至有些不耐烦了,“况且侯府里乳母丫头们都不缺,这麽多大人还看不好一个孩子吗?”
纪岚予被他堵得一阵儿心梗。
萧齐淡淡道:“侯爷说过,即使没有本王,您也能记得自己为人臣子的本分,如今塞北需要侯爷,还请您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和誓言。”
纪岚予木然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养神的萧齐,冷冷地丢下一句:“萧齐,我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把你这颗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萧齐有些无奈了:“自然是肉长的,只是这里头没有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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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纪岚予正在哄着孩子,萧齐便已经吩咐人开始清点他在侯府的东西了。
除了必要的,其馀金银玉器,当初的嫁妆细软,一概都留在侯府,到最後竟只收拾出一只不大不小的箱奁。
纪岚予抱着孩子立在正院里,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出侯府大门。
临到他被王环王佩扶着上车,冰心还在劝:“爷……婢子求您想想清楚,您哪怕是不想和侯爷过日子,至少也考虑考虑小世子啊,他……”
“你若是喜欢小世子,可以留在侯府照顾他,”萧齐不咸不淡道,“反正本王回了自己旧邸,也不会缺人伺候。”
这一次,就连玉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想到最近侯府发生的桩桩件件的麻烦事,用兵荒马乱形容也不为过,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爷……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萧齐淡然道:“你可以和冰心一起留在侯府。”
冰心不敢再多言,玉壶却急匆匆地跑到纪岚予跟前跪下道:“侯爷!婢子求您了!您就说句软话劝劝我们王爷吧!”
纪岚予苦笑一声:“你当本侯没有劝过吗?”
孩子在纪岚予怀里哇哇大哭起来,萧齐却冷漠地落下了车帘,冰心玉壶不得已,只得看了可怜的小世子最後一眼,也跟着走了。
梅香和菊韵都在一旁抹着眼泪,谁也不敢上前劝慰纪岚予。
“你们去收拾东西吧,”纪岚予看了一眼扶兰和拾竹,又将孩子塞给梅香,“明日一早,我便去向皇上请命,出征塞北。”
“这……”菊韵哽咽道,“可是爷这一走,小世子怎麽办?”
纪岚予顿住脚步:“那……就带着他一起走。”
大人们倒是无所谓,只是这刚出生的孩子却委实是个麻烦。
且不说那塞北战场上条件恶劣,单说他还要吃奶的问题,几个人就愁眉苦脸地商议了半天。
“军营是什麽地方,哪能带着几个乳娘一块儿过去,”扶兰皱起了眉,“依我看,还是把小世子留在家里,让老夫人照看着吧。”
拾竹则道:“你说得什麽屁话,老夫人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怎麽看孩子?”
“实在不行……”菊韵顿了顿道,“实在不行,就去寻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哥儿来,也能给小世子喂奶。”
“不行不行,我觉得行不通,”梅香赶忙打岔,“谁家的哥儿生了孩子不是被家里人好生照顾着,还有自己的孩子要看护,哪个会专门让你招来去战场上吃苦受罪?”
纪岚予听了他们的商讨,却点点头道:“菊韵说得倒是个办法,你们且先去试着找找,不行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