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交代完毕,付见煦又让郝红试着捞了几份麻辣烫找手感。郝红性子沉稳,手腕又稳,竟做得格外顺手。
付见煦看得眉开眼笑,原本还担心明日就要开业,今天才教习未免仓促。现下看来,这担忧倒是多馀了。
她这边安了心,郝红却仍悬着心。虽说自己记住了要领,平日里也没少做饭,可终究没有真正煮过鱼。明日就要独当一面,万一出了差错……
付见煦看出她的顾虑,温声安抚:“大红姐别担心。今日是你和大丫姐的好日子,咱们说什麽也要一起吃顿饭庆贺。等下工你们先去做衣裳,我把汤底备好,等你回来再用鱼练练手。”
郝红没料到在这般正经的时候突然提起大丫,脸颊“唰”地红了,手腕一颤。好在常年干活练就的稳当劲儿还在,那勺麻辣烫才没洒出来。
她低着头,耳根泛着红,声音努力保持着认真严肃:“东家放心,我一定好好练。”
後厨里,郝红正专心练着捞菜的火候。前头的活儿全落在周大丫身上,可她心里装着即将与郝红成亲的喜事,忙进忙出竟丝毫不觉疲惫,嘴角始终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里头的郝红也在忙活,不过她惦记的是另一桩事——她一遍遍在心里记着付见煦教的要领,生怕明天开业出了差错,辜负了东家的信任。成亲这档子事早便她忘在一边。
日头西斜,这一天过得格外快。周大丫刚归置好最後一张板凳,就迫不及待地拉起郝红往外走。
“俺们先走了!”她朝里间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付见煦擦着手从後厨出来,瞧见周大丫那急不可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陈真在旁打趣道:“娶个媳妇高兴成这样,倒叫我也想着娶个媳妇乐呵乐呵了。”
纪小雨抿嘴一笑:“真真姐这话敢当着大丫姐的面说?怕不是要臊得她找不着北。”
陈真闻言哈哈大笑,付见煦也笑得前仰後合。
“真真姐先歇会儿,”付见煦擦了擦笑出的泪花,“夜里咱们一起吃顿好的,就当是给大丫姐和大红姐庆贺了。”
陈真连连点头:“我这是沾了她俩的光哩!”
付见煦转头对纪小雨柔声道:“小雨,我们去买菜吧,顺便把晓姐也请来。”
纪小雨温顺地点头,很自然地牵住付见煦伸来的手。
……
郝红被周大丫拽得一个趔趄,刚站定就觉出些不对劲。
大丫的手心怎麽那麽烫?还湿漉漉地冒着汗。她忙反手拉住周大丫,另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
“咋了这是?”郝红嘀咕着。额头明明不烫,怎麽手心烧得跟炭火似的?
她心里纳闷,手上却习惯性地替周大丫拢了拢衣领:“可别着凉了。”
这动作让周大丫浑身一僵,脸上顿时烧得更厉害了。她怔怔地望着郝红专注的神情,心里像打翻了蜜罐——
大红上午那些话果然都是真心的!她不但愿意嫁给她,还会像别人家媳妇那样给她整理衣裳!
“走丶走吧!”周大丫声音发颤,重新攥紧郝红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的手,“布庄就在前头了!”
她紧紧握着这只粗糙的手,乐滋滋地想着,她一定要扯最软和的颜色最亮的红棉布,给大红做件又暖和又体面的新袄子!
郝红被周大丫亮晶晶的眼神看得耳根发烫,见她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便由着她牵着自己往前走去。
……
付见煦提着刚买的鲜鱼走到西街新店门口,不由得愣住了。前几日来看时,店里才刚摆好桌椅,今天连牌匾都挂上了,还系着喜庆的红绸,整个店面焕然一新。
“这速度……”她再次感叹女主付知晓的办事效率。
两人正要上前,店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付知晓正拿着铜锁要锁门。
“你们来了?”见她们站在门口,付知晓又将锁头放下,“是要再检查检查吗?”
付见煦连忙摆手。她哪有什麽不放心?这可是女主欸,她这个连请厨子都能忘记的人,哪有资格挑剔女主的安排。
纪小雨适时接过话头,温声道:“晓姐做事,我们再放心不过了。今日是特地来请你去吃饭的。”
说着,她把周大丫和郝红即将成亲的喜讯告诉了付知晓。
这下轮到付知晓瞪大眼睛了。
“她们两个竟然也是这般关系……”她一时不知该说什麽好。
原以为付见煦与纪小雨这对女子成婚已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没想到身边又有一对。
若是谢小姐也……
她随即摇摇头,唇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谢小姐那样出衆的人物,即便真有心寻找女子相伴,又怎会看得上她这样的乡下人?
她定了定神,将纷乱的思绪压下,露出笑容:“这是大喜事,该好好庆贺。”
……
周大丫在布庄里欢喜得坐不住,围着正在量尺寸的裁缝师傅一遍遍地叮嘱:“师傅,这衣裳可得做得精细些,是俺家大红要穿着嫁人的!”
布庄老板被她念得直笑:“晓得啦!全街都晓得你要娶郝红了,放心好啦,我们保准把新娘子的衣服做得漂漂亮亮的。”
郝红羞得从耳根红到了脖颈,实在没那个耳朵听,见终于量好了,她一把拉住周大丫,伸手捂住她还要喋喋不休的嘴,朝老板歉然道:“劳烦您费心,我们过两日来取衣服。”
唇瓣突然触到有些粗糙的掌心,周大丫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感受着有些温热的丶带着郝红气息的手心,她不自觉地轻轻抿了一下。
郝红只觉得手心传来细微的湿润触感,以为周大丫还要说话,赶忙收紧了手掌。
这下两人的接触更加密不可分,周大丫的心跳骤然加快,顿时安静下来,任由郝红半推半拉地带出了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