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岁,陛下要活一万岁。”
淑妃神情凝肃,止住了睿宗的话头。睿宗略怔一下,旋即一笑。
“你啊,最会哄朕。”
他转头看向杨惜,“不知不觉,都过了这麽多年了,咱们的亭儿也成人了。”
“当年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如今也长成风神俊秀的儿郎了……亭儿,你幼时曾发过一场高热,後来因为这场高热和你的亚父忘尘道人结缘。”
“你还记得……那是几岁时的事吗?”
睿宗语气温和平淡,似是在追忆往事,杨惜却莫名从这话中听出了些试探的意味,有些不寒而栗。
“……五岁。”
好在杨惜之前在白马寺中曾和明月聊过一些关于萧成亭的前事,他记性不错,对数字尤其敏感,故而自然流畅地答上了。
睿宗和蔼地点点头,没再说什麽。
杨惜垂下眼眸,眉心微皱。
睿宗为什麽会对自己起疑,这麽不着痕迹地来试探自己?难道有人发现他不是原主了吗?
杨惜愣神间,睿宗已瞥见了他手腕上的伤痕,将他的衣袖轻轻撩起。
然後,睿宗震愕地看着杨惜两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气得声音颤抖。
“……这是怎麽回事?”
淑妃闻言也凝眸往杨惜臂上看去,这一眼,差点直接昏厥。
狰狞的伤痕如树木枝桠般在杨惜胳臂上纵横交错,有的已经结成紫粉色的痂疤,有的化了脓,鲜血淋漓的皮肉向外翻,触目惊心。
“亭……亭儿,宗人府里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父皇和母妃!”
淑妃两手颤抖着,拉过杨惜的胳臂细看,滚烫的热泪啪嗒啪嗒地砸在衾被上。
“亭儿,痛……痛不痛?”
“已经不痛了。”
杨惜回过神,将袖子拉回腕口,对淑妃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後,他语气平静地陈述了一遍自己在宗人府的遭遇。
睿宗沉着脸听完,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命人去将在宗人府就职的那老太监拘来。
谁知一晌後,宫人回报,那太监在相王出宗人府的当日便已在家中畏罪自戕。
他在床头留下一封认罪书信,将罪行尽数揽到自己身上,承认自己是出于私怨,对相王多有欺凌苛虐。
此外,验尸的仵作还报告说那太监服毒自戕前,被人以利器生生削去了髌骨,挑断了手筋和脚筋。
听了这话,杨惜在心中冷笑一声,萧幼安反应够迅速的啊,这麽快就把自己择干净了,现在那老太监既已身死,就算自己指认萧幼安,也是死无对证。
“这以下犯上的狗奴才!”
睿宗怒喝一声,心疼地捧起杨惜的胳臂,对他道:“朕会送最好的药材,派最好的太医去你府上为你治伤,亭儿,是父皇一时不察,对不起你。”
杨惜没什麽反应,微微颔首。
三人又一同在榻边坐了会儿,睿宗忽地想起什麽,对杨惜道:“亭儿,你在宗人府的这段时日,朕已将明期和突厥王女的婚事定下。”
“但你放心,父皇不会冷待你,待你弟弟成婚後,朕会为你举办赏花宴,邀请京中的闺秀淑媛,尽早择定王妃人选。”
“你已经及冠,还是要尽早成家,朕才能放心啊。”
杨惜穿书後一直为保命奔波,压根儿没想过成亲这种事,但眼下他并没有拒绝的理由,故而轻轻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