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贪墨,对外宣称灾民太多,朝廷下发的赈灾钱粮短缺,其实那赈灾米堆积在县衙的仓库中,发霉生虫了,老鼠都给养得身长肥硕,都没发到百姓手中一捧。”
“地震之後江河断流,千里无炊烟,城内每日都有几百人被活活饿死。”
“是吕大人带我们去杀了那狗官,火烧官府,开仓放粮。”
“旁人都以为吕大人是个分发符水治病的神棍,只有我们知道,那不是什麽符水,符纸是用糯米纸制的,符灰一入沸水便成了掺了糁米的稀粥,救命的粥。”
“那个冬天,真的好冷啊……若不是吕大人,还有更多人要被活活饿死。”
“你说,这样了不起的一个人,为什麽有这麽多人看不惯他?”
她没有等杨惜回答,直接道:“因为他们心虚。”
“赤衣盟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威胁到这些既得利益者了,他们害怕吕大人不是别无所求,是所求甚大,故意煽点我们。”
“可事实上,吕大人从未要求我们这些信衆为他提供什麽,无论是女色还是钱财权位。被他照拂过的难以计数的百姓,都是自愿聚拢在他身边,奉他为圣师。”
“皇帝换谁来做都是一样。反正我们这些人,永远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上官总是打着爱民丶忧民或恤民的幌子,或者以行“惠政”为名,推行政令。可这反而给百姓增加财物负担,我们既要送往迎来,应酬官吏,又要劳神伤财以应付上官摊派的任务,永远都疲于奔命。”
“与其这样,还不如随吕大人一同天街踏尽公卿骨,洪水滔天万鬼同哭,也好过让那高门贵族独立庙堂上。”
“在我们这些人眼里,赤衣盟就是世外桃源,乱世中唯一的庇护所。”
杨惜听了少女这番话,内心感触颇多,垂着眼沉默了许久。
“说了这麽多,我口好渴,你弄得到水喝吗?”
少女抿了抿自己干焦的唇,眼神一错不错地望着杨惜。
“这里……不给水喝?”
“这里送水和饭的时间都是严格规定的,过时就没有了。”
杨惜起身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水,只好自地上捡起了一颗尖石子,对着自己的腕口来了一下,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口。
“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杨惜将自己的手腕凑到那少女唇边,她惊异地看了杨惜一眼,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我只是随口一说。”
然後,她张开唇,任由杨惜的鲜血滴入自己的嘴里。
“甜的诶。”她伸舌舐了舐自己的唇角,眸光深沉地看着杨惜,眼里闪烁着一些杨惜读不懂的情绪。
然後,她对杨惜勾唇一笑,“我叫红药。”
“你叫什麽名字,喜不喜欢女人?”
红药以一种热诚的眼光看着杨惜。
“你很漂亮,还主动给我喂血,我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跟了我?”
“虽然我双手被废,但我来之前给吕大人传过信,再熬个几天,他肯定会来将我们救出去的,我可是赤衣盟七大门主之一。”
“啊?”
杨惜被她这番直白露骨的表白给问懵了,旋即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女子装扮吗,怎麽会被红药看上?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红药不仅是赤衣盟的高管,还是个女同。
“喜不喜欢女人?”红药盯着杨惜,又问了一遍。
杨惜愣了一会儿,脑海里莫名浮现了萧鸿雪的面影,答道:
“应该……不,不喜欢吧。”
自从那夜和萧鸿雪温存过後,杨惜便不再挣扎,认命地接受了自己是男同的事实。
他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刚出新手村就遇上萧鸿雪那种顶级魅魔了,怎麽想都不是他的错吧?!
“等等,你,你有喉结,你是男人?”
一直专注地盯着杨惜的脸看的红药,目光不经意下移时,瞥见了他颈上那块被隐得很好,若不细看很难发现的喉结。
“嘘……我没有恶意,我和你一样,是混进来救人的。”杨惜赶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