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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蚀心蛊（第1页）

第28章：“蚀心蛊”

溪涧边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哗哗的水流声，冲刷着残留的蝎子尸体和战斗的痕迹。空气里还残留着毒火蝎的硫磺味和一丝焦糊气。

虞弦靠在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大石头上喘气，刚才维持冰墙消耗不小。他看着莫离慢条斯理地走到溪边，蹲下身，仔细清洗着手上沾到的丶毒火蝎干尸崩裂时溅上的些许黑色粉末。

“这蝎子……够难缠的。”虞弦心有馀悸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紫眸扫过地上那些干瘪的虫尸，又看向莫离，“你那虫子……挺厉害。”语气里带着点真心实意的感叹。

莫离头也没擡，水流冲刷着他修长的手指，洗掉最後一点污渍。他甩了甩手，水珠在晨光下飞溅。“银线噬髓蛊，对付这种甲壳硬丶生命力顽强的毒虫，最合适不过。”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慵懒，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只是随手清理了几只苍蝇。

他站起身，走到虞弦身边，也靠在了大石头上，目光随意地扫过少年因为战斗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汗湿的银发。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飘散出来。

“手伸出来。”莫离命令道。

虞弦愣了一下：“干嘛？”

“蝎毒粉尘沾上皮肤，久了会发痒起疹。”莫离言简意赅，琥珀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脚踝的伤口最好也再处理下。”

虞弦这才想起自己脚踝上被藤蔓刺破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刚才战斗时似乎又沾了点溪水和污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沾了些污迹的手伸了过去，又把受伤的脚踝往前挪了挪。

莫离倒出一些淡绿色的药膏，带着清凉的草木气息。他先是用指尖沾了点，动作不算轻柔但很利落地抹在虞弦伸出的手掌上几处可能沾到粉尘的地方。冰凉的药膏接触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清凉感。

接着，他半蹲下身，直接握住了虞弦的脚踝。那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虞弦身体一僵，脚踝被对方温热的手掌握住，感觉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抽回来。

“别动。”莫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他用另一只手沾了更多药膏，仔细地涂抹在虞弦脚踝那一圈细密的红点上。药膏渗入伤口，带来微微的刺痛，随即是更强烈的清凉和舒缓感。

莫离的手指带着薄茧，划过皮肤时有些粗糙的触感，和他这人一样，带着点野性的直接。他涂抹得很认真，低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晨光勾勒着他蜜色的侧脸轮廓和鲜艳的唇色。

虞弦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紫眸闪了闪，刚才战斗时那点佩服又冒了出来，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人……好像也没那麽坏？至少现在挺……照顾人的？

“好了。”莫离松开手，站起身，把药膏塞回虞弦手里，“自己收着，感觉痒就抹点。”

虞弦接过带着对方体温的玉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低声说了句：“……谢谢。”

莫离似乎没在意他的道谢，目光重新投向溪涧上游那片更加幽深的密林，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他随手从旁边拔了一根细长的草茎，叼在嘴里，慢悠悠地问：

“所以你一个刚刚筑基的小家夥为什麽会来这秘境呢？敢独自闯这万蛊秘境，不怕死？”他侧过头，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探究，重新落在虞弦脸上，“别跟我说是为了找什麽天材地宝，你那眼神，不像。”

虞弦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了对视。他捏紧了手里的玉瓶，脑子里飞快转着念头。说实话？肯定不行。说为了历练？好像又太敷衍……他紫眸微转，想起自己真正的目标，半是敷衍半是认真地开口：

“来找回家的路呀。”

他说完，就等着对方嗤笑或者追问。毕竟这话听起来就很玄乎。

莫离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叼着草茎的动作微微一顿。莫离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里面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仿佛捕捉到了什麽关键信息。他没有立刻追问“家在哪里”，反而用一种极其古怪的丶带着深思的目光，重新审视着虞弦。

那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皮囊，看到更深层的东西。看得虞弦心里有点发毛。

“回家的路……”莫离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声音很轻，像是在咀嚼其中的含义。他唇角的草茎随着他说话轻轻晃动，“难怪……”

他忽然向前一步，逼近虞弦。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那股混合着草木微腥和药草清香的气息再次将虞弦笼罩。

莫离微微俯身，凑到虞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

“难怪你身上的气息如此‘干净’，却又带着一丝不属于此界的‘甜腻’……小家夥，你的家，不在这修仙界，对吧？”

轰——！

虞弦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猛地擡头，紫眸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莫离近在咫尺的丶带着了然和深意的脸！

他怎麽会知道？！仅仅因为一句“找回家的路”？还是……他早就察觉到了什麽？那“不属于此界的甜腻”……难道指的是他魅魔的本源气息？！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虞弦！他感觉自己的秘密在这个人面前，仿佛一层薄纸，被轻易地捅破了！他下意识地後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凉的石头上，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胡说什麽！”

莫离看着他剧烈变化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慌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逼近一步，几乎将虞弦困在自己和石头之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如同盯紧猎物的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我胡说？”莫离轻笑一声，指尖擡起，虚虚地点了点虞弦的胸口，那里是寒玉髓的位置，也仿佛点在了他狂跳的心脏上。“你的灵力运转方式，细微处与修仙界主流功法有微妙不同，更接近某种本源的自然亲和……还有你无意间流露的某些词句习惯……以及最关键的，你身上那种纯粹的丶未被此界浊气侵染的‘无垢’感，以及那丝格格不入的‘甜’……”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说出一个观察点，都像一把小锤敲在虞弦紧绷的神经上。

“这些，难道是此界之人该有的？”莫离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绝对的笃定。

虞弦的脸色彻底白了。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莫离的观察力太恐怖了！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在对方眼里，处处都是破绽！

巨大的危机感和秘密被戳穿的恐慌让他浑身僵硬，紫眸里第一次对这个神秘又强大的祭司露出了真实的丶不加掩饰的警惕和一丝……惧意。

看着少年眼中那如同受惊小兽般的警惕和恐惧，莫离眼底深处的锐利和探究，却渐渐被一种更加浓烈的丶近乎狂热的兴味所取代。

他非但没有因为虞弦的警惕而恼怒，反而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他缓缓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压迫距离，但目光依旧牢牢锁在虞弦身上，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有意思……”莫离喃喃自语，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愉悦丶甚至带着点兴奋的弧度，“太有意思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丶通体漆黑丶如同墨玉雕琢而成的……小匣子？

那匣子非金非木，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缝隙，只在中心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丶如同针尖般的孔洞。

莫离小心翼翼地捏着这个小黑匣，将它凑到虞弦面前，眼神灼热得惊人：

“你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