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
他要走了?
虞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像被什麽东西猛地揪了一下,空落落的难受。“这麽快?”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大师……你的伤还没好透呢……”
“皮外伤,无碍。”玄慈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褡裢,“青风镇怨气已除,邪修伏法,魔踪线索也已明晰。贫僧在此地……缘法已尽。”
虞弦看着玄慈整理行装的动作,心里那点空落感迅速扩大。他想起苗疆的莫离,想起凌霄宗的师尊……这些人来了又走,似乎只有他,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像个过客。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子里莫离给的那枚虫卵,又摸了摸玄慈送的那串菩提子。
“那……大师要去哪里云游?”虞弦的声音有点闷。
“随缘而行,无有定所。”玄慈系好褡裢,转过身,目光落在虞弦有些低落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什麽东西沉淀了下来,变得格外深邃,“虞弦,你呢?找到……回家的路了吗?”
虞弦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没……不过我会继续找的!”他擡起头,看着玄慈,紫眸里重新燃起坚定的光,“我一定会找到的!”
“嗯。”玄慈微微颔首,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丶极温柔的弧度,转瞬即逝,“找到後……若得闲暇,可来大慈恩寺寻我。”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贫僧云游四方,或许……也能听到些消息。”
这话……是什麽意思?虞弦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是邀请吗?还是……承诺会留意?
“大师!”沈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忙碌後的疲惫,但精神不错,“镇上的事情基本处理完了,里正带着镇民在准备谢礼,被我拦下了。那两个邪修也处理好了,等宗门派人来押解。圣僧,您的伤……?”
“无妨。”玄慈对沈砚合十行礼,“沈施主,此间事了,贫僧也该告辞了。”
“圣僧这就要走?”沈砚有些意外和不舍,“何不多留几日?等宗门来人……”
“不必了。”玄慈温和地拒绝,“缘起缘灭,自有定数。贫僧告辞。”他拿起褡裢,对沈砚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虞弦,转身向门口走去。
“大师!”虞弦猛地喊了一声,追到门口。
玄慈在门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虞弦看着他挺拔却略显清寂的背影,心里堵得慌。他想说什麽,又不知道该说什麽。挽留?没有理由。跟着去?更不可能。
最终,他只是看着玄慈的背影,闷闷地说了一句:“大师……一路保重。”
玄慈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极其轻微。他没有回答,只是擡起手,对着身後轻轻挥了挥,算是告别。然後,他迈开脚步,雪白的僧袍在晨光中渐行渐远,很快融入了青风镇渐渐复苏的人流里,消失不见。
虞弦站在客栈门口,望着玄慈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动他的银发。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串温润的菩提子,指尖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丶属于玄慈的微温。
沈砚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圣僧走了。我们也该收拾收拾,准备回宗门了。这次牵扯到魔宗,事情不小,得赶紧回去禀报师尊。”
虞弦“嗯”了一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掌心的菩提子。紫眸深处,除了离别的不舍,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大慈恩寺……
云游四方……
後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