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肉眼可见的丶带着淡淡金芒的暖流,如同初春最和煦的风,瞬间包裹住了虞弦。
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消融无踪!一股暖洋洋的丶仿佛泡在温泉里的舒适感从四肢百骸升起,不仅驱散了所有寒冷,连带着湿透的衣服都在几个呼吸间变得干爽温暖!
虞弦猛地停止了发抖,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瞬间干爽的衣袍,又感受着体内那股暖洋洋丶无比舒适的气息。这……这是龙息?还能这样用?!
他下意识地擡头看向敖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敖辰却立刻别开了脸,仿佛刚才那口暖气不是他吹的。他板着脸,声音冷硬地警告:“下次再敢毛手毛脚,冻死也不管你!”说完,他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岩石上,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残留的丶带着暖意的龙威。
虞弦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周身还未散尽的温暖,又看看空荡荡的岩石,心里五味杂陈。刚才真是吓死他了……但这位龙前辈,虽然凶,虽然别扭,好像……其实也没那麽坏?
他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一半是羞的,一半是刚才龙息暖的),长长地舒了口气。劫後馀生啊!
————
与此同时,遥远的凌霄宗,寒剑峰深处。
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山巅,一座由万年玄冰砌成的洞府大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一股比山巅寒风更加凛冽丶更加纯粹丶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气,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缓缓弥漫开来。洞府外的积雪在这股气息下,无声地向下塌陷了一层。
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缓步从中走出。
凌清寒。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如冰雕的模样,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一丝不茍。但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眸深处,似乎沉淀下了一些更深邃丶更冰冷的东西。周身的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仿佛一把收入鞘中的绝世寒锋,锋芒不露,却寒意逼人。
他成功了。不仅彻底压制了因虞弦而生的心魔,修为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了化神後期的圆满之境,距离那玄妙的炼虚门槛,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他刚走出洞府,目光落在洞府外跪着的人影上时,那刚刚稳固的心境,瞬间掀起了一丝波澜。
是他的大弟子,沈砚。
沈砚跪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紧抿,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什麽原因。他低垂着头,不敢看凌清寒的眼睛。
“何事?”凌清寒的声音响起,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同。仿佛寒冰下多了一丝属于人的温度,那是心魔被压制後,对尘世重新生出的微弱牵绊。这份牵绊,此刻几乎全系在一个人身上——他唯一的弟子,虞弦。
沈砚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巨大的惶恐和自责:“师……师尊……弟子……弟子该死!未能护住小师弟!小师弟他……被魔宗少主夜无殇……掳走了!”
“轰——!”
凌清寒周身那刚刚收敛的恐怖剑意,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瞬间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以他为中心,方圆百丈的积雪被狂暴的剑气瞬间绞成齑粉,露出下方坚硬的玄冰!洞府外的几株千年冰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枝叶纷纷断裂!整个寒剑峰顶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到滴水成冰!
凌清寒那双冰封般的眼眸,瞬间被一股刺骨的寒芒取代!他周身的气息不再是清冷,而是化作了实质的丶足以撕裂空间的凛冽杀意!
“铮——!”
一声清越又充满戾气的剑鸣响彻云霄!他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古朴寒剑,竟自动离鞘飞出,悬浮在他身侧,剑身嗡鸣震颤,剑穗疯狂舞动,散发出滔天的怒意和……焦急!
“夜无殇……魔宗……”
凌清寒缓缓地丶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极北之地的寒冰,冻彻骨髓。
他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眸深处,有什麽东西在碎裂丶在燃烧。不是心魔,是比心魔更汹涌丶更狂暴的怒火,以及……一种被触犯了绝对逆鳞的丶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他的弦弦……被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