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恭敬道:“林太医,长公主命我在此等候,接您回去。”
林挽风问:“长公主殿下叫你来的?她人呢?殿下回常宁宫了吗?”
如月不多说一句废话,她只负责传达命令丶执行命令:“长公主并未多言,请林太医跟我回常宁宫。”这就是不愿说的意思了。
洛韫之的两个宫女——如月和朝日,人如其名,一个如月般沉静,绝不逾矩;一个如朝日般明媚,热情洋溢。
相比待人待事都一板一眼的如月,林挽风其实和朝日更合得来。住在常宁宫已有月馀,林挽风和如月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多半还是敬语。
如月公事公办的恭敬态度让林挽风忒不自在,林挽风摸了摸脖颈,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让气氛不那麽死板,但对上如月毫无波澜的眼神,林挽风还是道:“有劳。”
一回到常宁宫,林挽风专门去主殿转悠一圈,没看见洛韫之的身影,就知道洛韫之还没回来。
林挽风心想:也对,如果她早就脱身了,定会在北书房外等我。
没见到洛韫之,支撑林挽风的念想消失,一整天的疲惫瞬间涌上来,林挽风脚一软,又差点被门槛绊倒。她扶着柱子站稳,飞速回到自己的偏殿,直奔床边,鞋袜未脱地倒在床榻上。
林挽风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她望着房梁,回忆今日满满当当的行程。
怎麽才过了一日?我感觉已经过了十日。今日做的事情,都赶上我这十日的事情了。
当太医好累。我想回家坐诊,哪怕天天磨药做体力活也行。
夸人好累。第一次感觉和人说话这麽累,这辈子都不想和别人讲话了。
真的累死我了。
也不知道长公主什麽时候回来,皇後和皇帝会不会为难她。
……
想着想着,林挽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许是最近几日太过于劳心,林挽风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有哭声。
呜呜咽咽的。
声音又尖又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林挽风甚至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打量了周围环境。自己此刻在一间屋子里,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勉强可以称之为床实际上就是在一堆稻草上铺了垫子,像是一间牢房。
林挽风严重怀疑这里闹老鼠。
好在有一扇透风的窗子,林挽风努力踮脚向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就连月光都照不透黑暗。
哭声还没停,也不知从哪飘来的,伴随着阴风阵阵,哭声更不真切,林挽风侧耳仔细聆听。
是个孩子的哭声。
就在林挽风思考应该怎麽出去时,只听“吱呀——”一声,牢房的门自动打开。林挽风盯着眼前不知何时凭空冒出的门,没有半分犹豫,她径直走出牢房。
牢房外不是一排排紧密相连的牢笼,是和皇宫建筑差不多的青砖青瓦,不知是皇宫哪处的建筑宫殿。
这里和自己刚刚呆的地方出入很大,林挽风再一回头,发现身後的牢房也消失了。
不仅如此,在林挽风出来的瞬间,哭声猛地变大,似是催促林挽风快些去找。
林挽风便开始寻找声音源头,这里说不上有多大,但因为空无一人,所以林挽风寻找起来格外吃力。
四面都是宫墙,唯一的朱红色大门紧锁,林挽风寻遍了这里的每一处角落,终于在某个房间里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她隐藏在房间的角落里,全身埋葬在黑暗中,哭的太过于投入,连林挽风推开门也没有反应,声音并未减轻一份,甚至抖都没抖一下。
林挽风站在门口,身後是月光,身前是黑暗,而她就位于一暗一明的交界处,向前是无尽黑暗,後退是皎皎月光。
但林挽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走向前去,她只身来到黑暗中,来到那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