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之中
彼时林挽风已经有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了。
她刚要开口,喉咙却先一步发起抗议,又干又痒,她没忍住咳了一声,仿佛打开了什麽开关,紧接着咳咳咳个没完。
在林挽风咳出的第一声,来人立刻蹲下身子,抓住栏杆,露出白皙艳丽的脸庞,她说:“小大夫,你怎麽样?这群人对你用刑了?”
来人正是洛韫之。
昨日的擦伤还没好,不能让洛韫之太担心了。这样想着,林挽风把手腕往衣袖里缩了缩。这个小动作当然逃不过洛韫之的眼睛。
洛韫之更担心了。
林挽风缩在牢房的最角落里,洛韫之够不到林挽风。她便把手伸进去,手心向上,摊开五指,对林挽风道:“你还能动吗?过来我看看。”
林挽风头有些晕,可能是一日滴水未进的缘故,她缓了一阵,朝洛韫之的方向移过去。洛韫之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但又害怕她身上有伤,也不敢用力,动作极轻极缓,林挽风有一种被白玉虚虚拖着的感觉。
洛韫之撩开她的衣袖,看见了肿胀未消的红痕,她颤声道:“这是怎麽伤的?谁伤的?!”
林挽风嗓子哑到根本发不出声音,她只是摇摇头。
洛韫之早有准备,她给林挽风递上水和吃的。林挽风东西没怎麽吃,水是喝了不少。林挽风勉强找回了声音,“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甚至都没怎麽流血。殿下别担心。”
洛韫之还是不放心地问:“那昨日他们带你来这里?”
林挽风:“内侍省只把我带到这里,就没有管过我了……咳咳咳,他们好像在等什麽?”
闻言,洛韫之的表情却凝重起来,比她刚进来看见林挽风时还要严肃,林挽风从未见过这样的洛韫之,她问:“怎麽了?”
洛韫之在宫中的时间远比林挽风多,她解释道:“通常由内侍省的人带走,不是即刻处死,便是严加拷问。若是像这样把你丢入牢中不管不顾的……”
林挽风:“也许是两方势力较劲,有人不愿我死。”
洛韫之远不如林挽风这般乐观,她摇摇头,道:“你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洛韫之顿了顿,深思片刻,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林挽风。
林挽风接过瓶子,“这是——?”这小瓶子眼熟的很。
我的假死药?
林挽风眨眨眼,她没搞明白洛韫之的用意:“你要我假死?”
洛韫之握住林挽风的双手,点头道:“你把她吃下去,其馀的事情交给我,等你再醒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林挽风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这样不就坐实了我的罪名?我的家人怎麽办?她们会被我连累的。”
洛韫之:“那就带她们一起走。”
林挽风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和洛韫之讨论下去,她不明白洛韫之为何执着于让自己离开,便直接问:“为什麽突然要跑?”
洛韫之没有隐瞒林挽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但内侍省的人直接听命于皇帝,你被丢在这里,不一定是你口中的帮手,而是皇帝的意思。”
林挽风:“皇帝为何这麽做?”
洛韫之没有直接回答林挽风的问题,而是说:“对不起,挽风,都是我连累了你。皇帝此举是想除掉我这个祸害。”
林挽风彻底晕了,她说:“这些事和你有什麽关系。”
洛韫之:“当然有关系。你也说了何婕妤假孕与我中毒有关,或者说,与先後娘娘中毒身亡有关。同和先後中毒,我却侥幸活了下来,而我又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挽风,你能明白这是什麽意思吗?”
林挽风努力跟上洛韫之的话,她也意识到了什麽:“你是说,皇帝想说你是凶手,直接除掉你?”
洛韫之咬牙:“不错。”
林挽风还是不明白,“和我被关进这里有什麽关系?”
“你是破局之人。”洛韫之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些,她继续解释道:“皇帝本以为我也必死无疑,但是你的出现,打破了局面……现在就是我活着,这是皇帝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结果。但有你在,如果皇帝希望我死,就需要编造关于你的谎言。”
“处死我有最好的理由,就是毒害先後的同时自己也不幸中毒。而对于你,随随便便处死一个京城里颇有名声的大夫,对皇帝而言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你认为该怎麽处死你最有效果,既不会伤民心,也能引出我?”
林挽风想了想,道:“想处死我,最好的办法是把我留在身边,这样一来便于控制我,而来我也不会再出宫澄清你的谣言,也就是为长公主的谣言。因为在皇帝眼里,你一定要在民衆的‘罪该万死’的声讨中死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