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者可被操控心智,不得自主。
九八婆婆是被温家驱逐出去的弟子,因无处容身而投奔了凌落石寻求庇护,最终死于非命。
温趣一个施毒的跑去制毒本就犯了温家的忌讳,学的还偏偏是早年被逐出温家之人的手段,温家上下正打算严惩他以震慑门中衆人,却不料温趣竟在这时候趁机下毒伤了看守自己的人後跑了。
他连夜逃离岭南,直到逃至馀杭一带被迷天盟所开设医馆的大夫所救。
他知道自己和当年的九八婆婆一样无处可去了,听迷天盟的人说京中有一位精于医毒不拘出身来历的宋先生,便辗转来了汴京。
这位“宋先生”比他想得要年轻许多,但温趣并不因这年轻而轻视对方,尤其是当对方一语道破了“一支毒锈”最大的弊端。然後他只花了一个时辰就替他改良了这种毒,又将毒下在了出城的李彦身上。
制毒丶□□丶施毒,是岭南老字号温家“小字号”丶“大字号”丶“死字号”分别专攻之事,但到这位宋先生手里,他仅凭一个人便游刃有馀。
眼下,他正在做的又是“活字号”专攻之事,解毒。
温趣:“……我不会解这三种毒。”
“医毒一体,会制毒就会解毒,”王怜花抱臂轻嗤,眼底讥诮正浓:“毒之一道,生灭一体。非要如此分门别类,只会支离破碎,反倒落了下乘。”
他以扇柄虚空轻点:“你既识得这三种毒,便也就能解这三种毒。”
至于剩下的一种,还需他们宋大侠出马,去取一样东西回来。
但不是今天。
“你这两日得避一避风头。”
院中,白衣剑客看着连吃五碗面,正在埋头吃第六碗的某人,出言叮嘱道。
她闻言擡眸,鼓着腮帮声音含糊:“刑部外面的那三个人被发现了?”
孙青霞却没回答她的话,他的目光怔怔落在她颈侧露出的一抹红痕,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痛。
“叩叩。”见他不回答,她屈指敲在桌面,提醒他回神。
刚刚斟好的茶,瓷壁还有些滚烫。指尖用力叩着茶盏,指节几乎要嵌入薄薄的胎壁,他仰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将一盏茶灌入喉中。
喉中淡淡的烧灼感,似乎冲淡了心头另外一股毫无征兆升腾而起的,酸涩又尖锐的痛意。
他强迫自己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翻涌如潮的冷意,他听到了她的催促和疑惑。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那股痛意强行咽了下去。
他笑,浪荡又轻浮的,满不在乎的笑:
“三具尸体一早被神侯府的人带走了。”孙青霞道:“用刀的任劳死在了枪下,用枪的孙三点死在了毒钢丝下,用毒钢丝的任怨死在了刀下。”
“嗯……”宋雁归淡淡点头,很快咂摸出不对:“嗯?!”
孙青霞按住她呼之欲出的疑问:“别诧异,事实就是如此。每个人分别死在了另一个人的手里,几乎同时。”
“或许是和李彦一样,突然发了失心疯,谁知道呢?”
她默了默:“可是,还有长孙前辈……”
“刑部大牢里什麽都没有发生。”他把腿搁在椅子上,双手背在脑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她嗦完最後一根面,以茶漱了漱口,只觉哪哪都不对,尤其令她想不通的是:“既然如此,我还需要避什麽风头?”
“当然要避。”说话的不是孙青霞,而是端着一碗款款行来的绯衣公子。
不是王怜花是谁。
孙青霞冷眼觑着,眸底是凉凉的审视和某种压抑的情绪。
他端的是一碗什麽?
“此饮名为霜天晓。取鲜橙皮二两丶橘络三钱丶岩蜜四两,熬膏後冷凝切霜方,以锡匣贮之沉于冰潭之下。”
扇柄轻打在某人蠢蠢欲动的手上:“谁说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