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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第2页）

一直到入夜时，萧齐已经披了孝衣带着萧怀来到侯府，纪岚予都还睡得很沉。

他先去看了纪岚予，在他床畔坐了半天，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浅浅地呼吸着，心疼地轻抚过他面颊，一滴热泪掉在了他手上。

这两年多来，他想这个人想得快要疯，如今真的见到，便只剩下满心的愧悔和心疼。

萧齐到底还是怕吵了他安睡，有些不舍地将他的手塞回了被子里，给他掖好了被角，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他的屋子。

萧齐在纪母灵前跪下，萧怀和他一样着一身缟素，跪在他身後。

萧齐回头看了一眼穿着小小的孝衣的萧怀，依稀记得他上一次被裹上一身缟素，头绑孝带，还是他刚出生时，为母後守孝的时候。

不到四年的光景，就又轮到了他的外祖母。

他显然还不太明白这些丧葬礼制，显得很是懵懂，但仍然乖顺地跟着萧齐跪在这里。

萧齐正望着萧怀出神，便见苏攸宁也领着彤儿来了。

彤儿比怀儿小不到一岁，如今更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麽，为什麽要将整座府邸都布置成素白色。

苏攸宁拉着彤儿的小手，将他牵到萧怀身旁，引着他跪下。

“小侯爷，你瞧，”苏攸宁轻轻指了指萧怀，“这便是你的表兄，当朝太子。”

“表兄？”彤儿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眼前比自己大的这只团子，带着些许疑惑，软软地叫了一声。

萧齐欣慰地摸了摸萧怀的头：“怀儿你看，这便是你的小表弟，是皇叔的孩子。你先前不是一直说想见他吗？”

萧怀彬彬有礼地朝彤儿拱了拱手，肉乎乎的小手抱起拳来都显得有些滑稽：“原来你便是我皇叔的孩子，我皇叔经常提起你，今儿终于见了。”

萧齐神色一滞，赶忙按下萧怀的小手道：“怀儿，你是太子，理应是表弟向你见礼才是。”

苏攸宁则在一旁道：“王爷，彤儿才两岁多。”

萧齐怔了怔，有些心酸地转过身去，盯着摆满贡品的灵堂出神。

苏攸宁也跪在一旁，拉着彤儿的小手，用眼神示意着他什麽。

彤儿抿了抿嘴，学着方才萧怀的手势拱手道：“太子殿下。”

萧怀拉过他的小手，开心地笑笑：“不用这麽客气，你既然是我皇叔的孩子，那我定是喜欢你的。”

萧齐有些欣慰地抹了抹眼角：“怀儿，彤儿是我和侯爷的孩子，你是我皇兄和侯爷亲姐姐的孩子，说你们两个如同亲兄弟也不为过，日後你们定要互相扶持对方，万不可兄弟阋墙。”

两个四岁都不到的小团子哪里知道他这番话的深意，萧怀也并没细想，只是拉住了跪在一旁的彤儿的小手，两个孩子牵着手，一起看着这满堂白的晃眼的缟素，和跪在他们面前的清瘦的萧齐。

两个孩子没跪多久便双双起了困意，苏攸宁一手拉着一个带他们下去睡了，萧齐执意要在此守足一夜，苏攸宁便也没再劝他。

翌日清晨，萧炎亲自着了身素色常服来侯府洒酒为祭，顺便看了纪岚予，还有他这位念叨了两年多的小侄子。

萧炎抱起彤儿，夸赞道：“不愧是纪卿之子，这眉眼简直和纪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许是孩子跟着长便和谁像吧。”萧齐在一旁拉了拉彤儿的小手。

“也不尽然，”萧炎嗤道，“你且看怀儿，和你长了两年多，怎麽没长成你的模样？”

“皇兄说笑，这是您和皇嫂的孩子，上哪里像臣弟去？”萧齐轻笑，“不过太子殿下的眉眼随皇嫂，侯爷和皇嫂像，如此说来，臣弟倒觉得这兄弟俩长得也有几分神似呢。”

萧炎看看拉着萧齐衣摆的萧怀，又看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小彤儿，啧啧道：“确乎如此，血缘是近，倒真像是亲兄弟俩。”

彤儿看着陌生的萧齐和萧炎，似乎都不是坏人，可他还是只想让父亲抱，可又不敢轻易哭出声来，只是噙了一汪眼泪，委屈巴巴地看了萧炎一眼。

这一看，看得萧炎心里一慌：“哟，我的宝贝儿侄子这是怎麽了？”

萧齐从萧炎手里接过彤儿抱进自己怀里，父子俩那点儿神奇的灵犀似乎真起了作用，他拍了拍彤儿道：“许是在想侯爷呢。”

萧齐抱了抱他，他竟没再流露那般委屈的神色，萧齐摸了摸他的後脑勺：“乖，待这几日过了，你祖母出了殡，父亲就可以起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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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停灵守孝时间已过，到了择吉时出殡的日子，萧齐亲自披麻戴孝走在最前，带着一衆家丁前去纪家祖茔扶灵下葬。